婚礼前一夜,梁夫人在饭店的房间为胡梅“拾面”,也就是“开脸”。梁夫人先在胡梅脸上抹上石灰,她咬着打交的丝线的另两端在抹着石灰的脸上绞来绞去。
胡梅觉得脸有些微疼,没过一会儿,她的汗毛被拔光,脸上也似乎光滑白净多了。她看着镜中的自己,心想:自己在少女时代幻想过的婚礼就是这样吗?
而自己要嫁的那个他,与曾经设想过的爱人完全不一样,那是一个跟父亲一样,中大系毕业的眼镜男,饱读诗书,出口成章,对自己忠诚专一……而叶纵横完全不一样,武力值远高于文化水平,用情不专,让自己又爱又恨,却又不可自拔。
开脸之后,胡小菊拿出一套大红的广袖对襟翟衣礼服,给胡梅换上。翟衣上面的图案很有讲究。对襟本身就有完整的对称感,且在中国文化里本身就代表合称、合美的意思,而上面密布的左右对称且成双成对的锦鸡图案,则象征着中国传统文化里夫妻生活的和美、和乐。
接着便是“三梳”,又称上头。在这临时的娘家,这一项也只能由梁夫人代办,她一边梳一边唱:“一梳白发齐眉,二梳早生贵子,三梳儿孙满堂……”
梁夫人给胡梅梳了一个高高的新娘发髻,再给她戴上珠凤冠。
按说出嫁前夕,应有“姐妹”相陪,最好的人选便是容素素。她们是从同一时空而来,可是,为了同一个男人,两人之间却产生了深深的隔阂。一想到这里,胡梅的心里就觉得特别的孤独和难受。
正想到这里,却见到胡小菊来汇报:“容小姐来了。”
胡梅回头一看,只见容素素一身红衣站在门口,微笑着。
“你来做什么?”胡梅看到她就来气,扭头不想理。
“我来做姐妹,毕竟是一个时空……毕竟是老乡……”容素素小心地说道。
胡梅把案台一拍,柳眉一竖,一个“滚”字就要出口。胡小菊忙拉住她,劝道:“小姐,成亲时没有姐妹在场不体面呢。”
梁夫人也看出胡梅对容素素意见大,但不知何事引起,只能劝说道:“一家人和和睦睦最是重要,既然是老乡,当姐妹是再合适不过了。”
容素素其实根本不想来,但高飞鸿、蒋智已作为未婚的“兄弟”到场,胡梅身边没有一个未婚的“姐妹”确实不像话。与其叶纵横今后埋怨,还不如自己主动点,也卖个人情。
当时成亲时的“兄弟”“姐妹”就跟现在的伴郎伴娘差不多,也是婚礼重要的组成部分。
胡梅无奈,只能让容素素留下,但始终觉得心里不痛快。按旧时规矩,出嫁前夜,要“坐夜”不睡,等待迎娶。梁秋在隔离房休息,几个女人坐在一起,胡梅不喜打麻将,聊天也没什么好说的,说多错多,气氛有点尴尬。终是容素素提议:“我们来唱歌吧。”
胡小菊问道:“是哭嫁歌吗?我会。”雷州半岛女子出嫁,姐妹夜里集中,以歌诉情陪嫁唱等。
“那你先来一首。”容素素道。
胡小菊调整了下情绪,两眼含泪,用哭声唱道:“阿妹又无细又无小,今日阿嫂你为何得闲。旧时五七岁那时,你都推辞无闲。今日好日好时做新人,竟缚起花裙卑你细妹……”
胡梅和容素素听得半懂不懂,目瞪口呆。梁夫人道:“我也曾听说过雷州哭嫁歌,要新娘和姐妹们要一起边哭边唱才行,不哭不诚心。”
“师娘,我真哭不出。”胡梅苦笑道。
容素素忙道:“我唱一个小梅熟悉的吧,我们老家的歌。”众人都叫好。
她喝了一口茶水,清了清嗓子,唱道:
“秒针分针滴答滴答在心中,
我的眼光闪烁闪烁好空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