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青山落寒时,连理枝渐生(上)(1 / 2)叶落惊寒首页

人望群山,总叹山色苍茫连绵不绝,可人若是在林下一走、在深山一游,就会深切体会到这山是会骗人的。你看见的群山苍茫不尽,只不过是它披在外面的一件华丽的绿绸旗袍,而在这之下深藏的则是千沟万壑山地势复杂重重,一时不慎就人迷其中难寻出路,但这对叶寒来说却不是件难事。这座山,这座寺庙,在过去几年给清远寺送菜的日子里,她早把这座寺、这座寺庙坐落的这座山摸了个透,哪边山岭多一壑少一沟她都一清二楚,所以在这座夜色早早落下的密林山间里,不消半个时辰她便到了约定的老黄松树下,找到了藏在一旁灌木丛中的青川,然后领着他在穿梭在夜色彻底落下的群山峻岭里,最终来到了一处大石头前停下。

幸亏她有先见之明,在离开静室时从烛台上掰下了一根,要不然她怎么能在天色渐黑的深山老林里准确找到自己的秘密基地。叶寒将烛火递到一旁,不用提醒青川就立即接了过去,然后听着叶寒与他吩咐道:“青川,你站近些,帮我照亮些,别把烛火弄熄了。”

青川领命,一手举着烛火,一手弯成凹形小心挡着四面八方吹开的阴风,看着眼前的叶寒在满是树藤的岩石上小心摸索着,然后在一处停下,双手平行一推,只见岩下一角竟被推开,露出一黝黑空空的圆形洞口。

“给我吧!”

叶寒接过青川手中的烛火,头一低便钻进了石洞中,青川没有丝毫犹豫也随着叶寒进了洞中,然后大开的石门从内慢慢合上,覆盖在外面的树蔓也恢复如初,这里除了一几丈高的岩石和无数参天大树,别无一物。

石洞内,一盏油灯开始隐隐发亮,渐渐亮色生明,然后洞内一切一览无遗。

石洞不大,灰白色的岩壁约有两个成人般高,宽不过一丈,空间狭小但被收拾的井井有条:左洞角偏窄,地上放有几筐蔬菜,不难猜出这边应是存放蔬菜的右洞角相对要空旷些,但也只容纳得下一桌一椅一床,简单相邻而靠,加上些基本的生活配置,就再也别无他物。

“噗!”

叶寒一口吹灭了手中的烛火,环视了周围一眼,对站在洞门口的青川轻松一笑问道:“怎么样?我这里是不是别有洞天?”

青川是有点震惊,谁知道这座大岩石内竟然藏有一间屋子,这石屋虽然里面不大,但对他们两个人来说已经绰绰有余。看着洞内被粗糙打磨后的石壁,青川走至叶寒问道:“姐姐,这你是如何寻到的?”

这已有段时日未来,桌上已新落下一层薄灰,叶寒轻捻去指尖上的灰,打量着石洞的双眼开始凝聚着旧日的悲伤,还好,不是太重,“这是我父亲上山打猎时偶然发现的,后来因为经常来清远寺送菜,便重新整理一番后把这变成了暂时放菜的菜窖。”

叶寒突然走向洞角一处,在石壁上半高的凹处里掏出一布包来,然后转过头来对着青川挥了挥高兴说道:“这是我以前存放在这儿的食物,没想到今日竟派上了用场,看来今晚我们不会饿肚子了。”

轻拂去布包上的灰尘,叶寒小心将覆盖好的布打开,露出里面几大张厚厚的大圆饼,然后拿起一块撕成两半将大的一块直接塞到青川手里,“你身体还没恢复,多吃点补补体力。”

今日做法事哭了这么久,又经历这么一遭惊险之事,叶寒早饿得前胸贴后背,拿起厚饼便低头开始吃了起来,而一旁青川看着叶寒手中那块小饼,再看着自己手中那张几乎比她手中大上一半的饼,一时站在原地不知说何才好,只慢慢走近在她身旁坐下默默吃着手中的饼,神色平静里心却仿若春水拂岸暖得不行。

这厚饼有点像新疆的馕,极耐储存,而且洞内干燥,放在里面几个月都不会腐烂,只不过有好处也有坏处,这饼太硬太干,吃的时候很是费劲,至少对青川来说是这样。

“是不是很硬?”叶寒见青川鼓着腮帮子吃得双脸通红,连忙从另一角落中取了碗清水来,然后把手伸至青川眼前,“把饼给我。”

青川听话将饼放在叶寒手上,然后就见叶寒拿起就是一阵撕扯,将饼一点一点掰扯成似指甲大小的小块,放入盛有清水的碗中,边与他说道:“饼吸了水,泡涨后就没有这么硬了,只是这里没有热水,你就将就一下!”

焦黄泛白的碎饼泡在水中,一点点吸收着底下的水份,然后慢慢变涨变大,让叶寒不禁联想到现代陕西的羊肉泡馍:被掰成小块的馍被熬煮经久的雪白羊汤反复浇泡几次,直至白馍碎吸满了羊汤的精华,再加一勺汤,撒上一撮青绿色的香菜葱花碎末,不顾汤口滚热,沿着大口土碗边沿大吸一口,就着满口的滚烫和入味的羊汤咕噜咽下,然后身体上每个毛孔都仿佛瞬间张大,透着呼吸,这感觉别提多舒畅了。只可惜在这异世简陋的石洞里,过往一切美好都成了望梅止渴。

“好了,可以吃了。”

饼块吸饱了水,涨得满满鼓鼓一碗,叶寒将碗递给青川,见他一口一口吃着很是轻松,自己也放下心来拿起一旁未吃完的厚饼继续吃起来,很快手中的饼吃完,一旁青川碗中的泡饼也见了底。

当空荡荡的胃被食物填得满满当当,精疲力竭的身体也得到了最大的休息与抚慰,而身后亦无追兵危险稍解,这时叶寒与青川两人才有精力和时间探讨着今日发生之事。

“对了青川,今天到底是谁给你下的药?”

“是元州太守。”

这……这确实有些出乎叶寒意料,她见今天官兵这阵势原以为可能是太守女儿见到青川美貌见色起意这才对他行不轨之举,没曾想竟会是太守本人,堂堂一方大吏竟然有断袖之癖,而且最让人无法忍受的他居然会对一孩子下手,着实太没人性了!

“你师父呢?他可是清远寺方丈,有他在,太守怎敢对你做下如此之事?”

与叶寒的怒不可遏相比,身为当事人的青川反应倒平静许多,与她耐心解释着,“姐姐,师父虽是一寺之主,但说到底只是一芥草民,太守为官,为官者若要行不法之事,为民者又岂能抗之,我猜想师父也应被元州太守囚禁了,否则我们房屋相邻,他听见我的求救不可能不来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