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你为什么要答应再把红姜买给他?”
兰若刚走,叶寒关门转身回屋,青川就走了出来,甚是不理解她的做法,他记得当时在兰麝馆时姐姐是拒绝了他们的请求的,这才几天姐姐就又变卦了。
“冬季干燥,雪姜水灵放不久,若不早点把它们卖掉,等蔫掉影响了卖相口感,这价钱就大打折扣了。”叶寒摸了摸青川的头顶解释着,眉眼低垂想了想,又继续说道,“初五那天我一人去就行了,你和花折梅在家好好看家。”
“姐姐”
还未等青川说完,叶寒就转身进了小书房找红姜去了,独留下青川一人站在院中,满心不解,但更多的是气恼,是一种有意被姐姐排除开的气恼
他与姐姐相识这么多年,对她的心思就像她那双清眸一望可知,但自从年前去了一趟兰麝馆后,姐姐便开始有了连他都不知道的心思和小秘密,他不知这是因何而起,又不敢直接向姐姐询问,这种折磨人的纠结让他感到不安,就在这种极度的不安之上又渐渐生出一种仿若要被抛弃的害怕和无力感,让他无法自己。
花折梅走近,见青川阴沉着一脸,劝解道:“你也别怪叶寒,她也是为你好,你确实不适合出现在兰麝馆那种地方。”
青川突然望向花折梅,就这样睁着那双如夜深邃的墨眼一声不吭看着他,墨眸似潭水看不见底的幽深,又静得出奇,静得就仿佛能听见水滴滴落在水面的清脆叮咚声,看得花折梅一阵毛骨悚然。
“我不适合,那姐姐就适合到那种地方去?”
青川突然大吼一句,也不管叶寒是否会听见,说完就转身回了房,独留下院中被惊得一头雾水的花折梅,手挠了挠后脑勺,一脸茫然得很。
没有闲言碎语的花折梅静立于小院之中,面容姣好身影修长不复往场的吊儿郎当,远远望去也是一个风雅之人,只不过却瞒不过叶寒这双眼睛,“怎么只有你一人,青川呢?”
花折梅瞅了一眼对面紧闭的房门,讪讪回道:“在房间里,正生你气。”
叶寒复杂看了一眼那扇从里面关上的房门,无奈叹了一口气,但还是什么也没做转身回了堂屋,仔细检查着红姜是否完整伤损,全神贯注,就好像一瞬间就把青川给抛之于脑后。
花折梅默默走近,狐疑着叶寒的一举一动,不解问道:“你真的要一个人去送红姜?”
兰麝馆那是什么之地,若是随便问一云州城内的黄口小儿,都会见忍不住其轻讽鄙夷,所以也不能怪青川有这么大反应,而叶寒为何会改变决定再次去送红姜,这着实让花折梅好一阵不解。
“别让青川一人在屋里待久了,你去陪他说说话。”
叶寒答非所问地回着,可手上的工作不停,继续拾掇着红姜,一脸的专注更加衬托出对青川的“满不在乎”,花折梅见此,不由为青川鸣不平,“你知道还去?你再这么一意孤行,小心青川以后都不理你!”
“不理我理谁,难道理你?”叶寒冷眼斜视了花折梅一眼,有自信,也有挑衅,然后放下手中的红姜,态度软了少许说道,“我这还不是为了赚钱?没有钱,我们吃啥喝啥?难道投奔丐帮吗?”
花折梅轻嗤一声,双手抱胸俯视着叶寒,“骗谁呀?你这几个月赚的钱够我们舒舒服服过一年了!”
被人戳破谎言,叶寒也不慌,只是话题一转,说服着花折梅,“你没事多陪下青川,帮我劝下他,别让他一人在屋里憋出病来。”
花折梅还是轻哼一声,讽刺着叶寒,“既然你这么关心青川,自己怎么不去?”
真是三天不管教,花折梅这身老皮又犯痒了,叶寒直接态度一转,立刻强势起来,威胁着,“你去不去??”
花折梅完全这次完全是站在青川这一正义方上的,极其有骨气地扛住了来自叶寒的强大压力,无论对方如何威胁,反正就两字,“不去!!”
要说这读书人有时候真是固执,叶寒跟花折梅相处这么久真是深有体会,当然她也深刻体会到“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这八个字的精髓。
只见叶寒态度又转,笑语轻盈,一脸的纯良无害,却让花折梅心下一阵发毛,隐隐不安,果不其然就听见叶寒轻轻说道:“听说仕林街上的聚贤斋最近来了一批上等的宣纸,滑如春冰密如玺,还有几支特质的狼毫笔,据说还是当代书法大师王无风的亲手制作的。”
叶寒点到为止,静待鱼儿上钩。
挣扎,纠结,花折梅最后还是被“打败“了,一声喊道:“成交!!”然后转身就往屋子走,口里大声喊着让青川开门之类。
“等下!”叶寒突然想起什么,还没等花折梅走出主屋就喊道,指着礼案上的几方油纸包,说着,“你等会儿没事把这些东西给隔壁邻居送去,就当是新年礼物。”
花折梅微眯着眼睛,奇怪地打量着叶寒,“不对呀!你最近怎么对隔壁邻居这么上心,我们之前住在这里几个月也没见你对她们有多好奇?”
叶寒把注意力重新回归到红姜上,轻描淡写说着,“有吗?人家昨夜帮了我,我这不是表示感谢吗?”
虽然叶寒掩饰得极好,理由听着也合理,可花折梅这次可没这么好糊弄,“那你之前不还替她家还了债吗?满打满算,整整五十两雪花纹银,这也是为了向她家表示感谢?”
“要你管,我喜欢助人为乐不行吗?要不是我好心,你早被元州太守绑回去当他的乘龙快婿了!”
一番陈年旧事重提,花折梅懒得跟叶寒过多纠缠争辩,无聊地摆了摆手,转身回房找青川玩去了,只留下叶寒一人在主屋一边清理着红姜,一边心事重重。
年后的第五天,叶寒按照兰若的吩咐,一大清早就出了门,往长乐街去。
青川还是一脸不情愿,虽然这几天他们关系缓和了不少,跟以前一样有说有笑。可当他勉强着自己站在门边送着叶寒离去,他心里还是说不出的复杂,叶寒一消失在小巷尽头,他就头也不回地一头扎回了屋子,任花折梅怎么叫喊也不开门。
当然,叶家小院发生的这一幕画面,叶寒是不会看见的。此时她已经穿过了烟蒙雾浓的长乐街,走过了一地的繁华落尽,第二次来到了兰麝馆古朴的后门前。
来人还是之前开门的那一清瘦少年,不过这次比上一次来得快,叶寒只敲了一下,门就从里面打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