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绑架叶寒的混蛋?
家教良好的江流画人生第一次在心里骂脏话!
然后江流画立即否决,“不行,坚决不行,我就是不找侯九,也不会让你去找他帮忙!”连忙拉着叶寒往后门走,“萧南是什么人你不是不知道,上次的教训你难道还没记住吗?要不是青川带人及时赶到,你的小命早没了。”
绿竹林中,通幽小径,快不走出几步就到了一处鹅卵石的小空地,叶寒瞧着月洞门上赫赫两个绿油楷字,对着江流画一脸失望说道:“可是,我们已经到了。”
江流画浑身一震,抬头便看见白墙青瓦,内藏小楼遮于竹林中,盯着“竹轩”二字看了一会儿,然后转过头来看着一脸无辜的叶寒,心如明镜,“你一开始就打算好了,怪不得你刚才拉住我不跟齐嬷嬷说话。”
叶寒自知理亏,半服软半哄劝着江流画,还拉着她往院内小楼走去,“好姐姐,我错了!可我要是一开始就告诉你,你还会带我进云州府吗?”
当然,不会!
虽然江流画第一次进竹轩,但从看见的第一眼就喜欢不起来,毕竟这里是害得叶寒差点死去的地方,而且更重要的是这里面还有差点害死叶寒的凶手!
江流画拦不住叶寒,只好提高警惕,拉着叶寒的手不放,就怕出现什么状况好拉着她立刻跑出去。
不过,后来的事,发生的太快太奇怪,让江流画一点准备就没有。在茫然惊呆中看着叶寒满屋追打着萧南跑后,然后被一淡定的书童领到楼外凉亭中暂时歇息,久久不能缓过来。
楼内,叶寒也打累了,休息好一会儿才平复过来,然后对躲得自己远远的萧南没好气道:“你离我这么远干什么,我又不打你。”
说完,叶寒才发现自己好像有口误,属于啪啪打脸类型。算了,叶寒把手中的“凶器”几本厚实的古籍潇洒地扔到后面,然后向萧南招了招手让他过来,“放心,我打够了,不会再打你了!”
见叶寒在窗边竹席盘腿坐下,萧南才慢慢靠近,只不过刚才的印象太深刻,他的坐姿都是绷紧的笔直,非常适合撒腿就跑。
“你今天来云州府,不会是专程来打我的吧?”
萧南问得很憋屈,自从上次绑架叶寒闹得太大后,他就“众叛亲离”了:首先是他亲哥直接把他关在竹轩面壁思过,若不是他嫂嫂一次次奔走求情,估计他现在都参破红尘了然后便是在劝学堂,天天接受朱老夫子的教诲,别看现在老先生白发银霜,当今陛下看到他手中的戒尺都得心有余悸,更别说是他了而最让他难受的还是宁致远的态度,不冷不淡,看他如熟悉的陌生人,让他好生心痛。
这段日子细细回想,也渐渐想通了,然后自责不已,既然是他做错事了,他接受应有的代价,毫无怨言。
叶寒哪知道萧南心中的弯弯绕绕,不过是想到手中有一筹码好跟他交换而已,“我要你帮我找在云州府里找一个人。”
萧南抬头,“什么人?”
“一个男人,一个被砍了左手食指的男人!”叶寒冷静说道。
萧南蹙眉,眼眸聚光一凝,然后不解,“这人是谁,你找他干嘛?”
叶寒撇脸冷哼一句,“这你就不要管了!找到之后,作为回报,我会把你那张满朝春色的大作原封不动奉还。”
一张有瑕疵的画作,萧南并没有多少放在心上,只是突然对叶寒要找的这个人十分好奇,“一个只有九指的人,你这么确定他是云州府的人?”
叶寒踌躇,“我也不确定,可能是,也可能不是,所以只好请你这云州府的二爷帮我探查一番,小女子在这先行谢过。”
萧南受不了叶寒温柔淑女样,太违和了,连忙应下,省得膈应。
这两人本就有仇结,再加上同喜欢上一男人,仇人加情敌,谈话自然进行不下去,所以叶寒说完正事就走了。
只不过临走之前,萧南突然问道:“你应知道了他的身份和能力,为什么不直接找他帮忙?只要你开口,他定会毫不犹豫应下,可比我这个中看不中用的云州府二爷有用多了。你只花费了短短几月就得到了我近十年都不曾得到过的情与爱,你是故意来示威的还是来炫耀的?”
叶寒蓦然回头,沉默半会才迟疑问道:“你知道了?”
你是怎么知道的?叶寒自问她与宁致远的事处理得极其隐秘,除了宁致远身边的于一和兰若知道外,连青川都不曾发觉。
萧南惨笑,转头看着窗外幽深的竹林深处,然后痛苦的回忆渐渐浮现:他当时就站在湖边小楼外,听着屋内的男欢女爱,听着女子的柔美娇吟,听着男人的情浓话语,听着听着他渐渐泪流满面,就木楞地傻傻地在隐密角落站着,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所爱之人不舍地送女子出门,用着他从未见到过的温柔与呵护全心全意地爱着那个叫叶寒的女子。
他知道他当时已经死了,他能听见周遭的一切事物,甚至能听见胸腔中心肺激烈撕扯碎裂的痛苦,疼得他全身发抖,可他却发不出一声来,胸腔中的挣扎与痛苦几乎要吞噬他,直到一场倾盆而下的雨及时落下,浇得他浑身湿透,在天地一片混然的安静中,他学会了接受,只能接受,只能选择接受。
多么纠结的情,多么无奈的人,多么现实的现实。
既然萧南知道了,叶寒相信他会守口如瓶,她也没忘萧南刚才问她的问题,“他肩上承担的责任还不重吗?我没本事减轻他所承受的重量,自然也不会给他增添烦恼,哪怕只是一丝一毫,我都舍不得。”
叶寒走了,萧南讨厌她,因为她抢走了自己所爱之人,同时他也佩服她,因为她做到了自己永远也做不到的事。回想过去十年里,他何尝可笑,口口声声说爱,却不及一初遇不久的人懂他,活生生作了他这么久的累赘。
他想,他应该很累吧!既然自己做不到让他疲惫轻缓,还不如让一叶寒与他相伴,至少她能让他多笑一次,这就够了。
只愿花多开一日,月多圆一天,人多相伴一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