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繁华总被他人窥,终是人心不足贪(2 / 2)叶落惊寒首页

随意一句,李书亭却听得胆战心惊,大人很多大胆甚至冒进的举措,对他这种天生求稳的人来说有时实在难以接受,不由劝到,“大人,其实您没必要趟这滩浑水。”

仵作尸检记录被萧铮工整誊抄在奏折上,一气呵成,红泥封印,萧铮毫不犹豫地派人加急送往京城。在奏折送出之前,李书亭大胆逾矩,劝谏道:“大人,一旦奏折到达天听,您十几年的苦心经营便会全化之为流水。大人,三思呀!”

萧铮平静,依旧故我派人送往京城,回头对李书亭意味深长说道:“即使我不上奏,有的是人帮我上奏。与其千番隐瞒,还不如主动交代,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罢官回乡而已,总比落得一个欺君之罪来得好。”

夜空中月色如华,十分像是千年寒冰向外嘶嘶冒着寒气,这样一场初秋的第一场雨后,在云州城这样平常的夜里,萧铮突然感觉到一阵空落落,明月下远去的人,也不知过的好不好,有没有在同样的夜与月下,想起云州城还有一人惦记着她。

看出来萧铮的落寞,李书亭不由笑着说道:“大人这是想夫人了。”

萧铮笑了几下,没有否认,只是言语中有一丝惆怅,“雾怜和萧南都走了一个多月了,也不知到哪儿了。回豫州的路途这么遥远,也不知雾怜的身体吃不吃得消,腹中的孩儿有没有闹她。”

“大人不必担心,有二爷在定不会让夫人受罪。”李书亭捡着好话宽慰着萧铮,“算着日子,夫人还有两个月就快临盆了,小的先在这儿向大人道喜了。”

添子喜事,萧铮自然是高兴的,可这高兴劲儿还没持续一会儿,就听见门外一阵吵杂,李书亭连忙开门瞧去,然后就见一满脸青肿的侍卫连滚打爬扑在书房门前,话语慌乱且急速,“大人,大人,大事不好了!!有人擅闯云州府,还打伤了一众侍卫。”

“是什么人?”侍卫被人扶起,李书亭追问着。

“不知道!他说是大人的京城旧友,特地来拜访大人。”

“在哪儿?”

侍卫指着东边,“在长信阁。”

萧铮顺着侍卫指的方向望过去,不由双目一深,朱老夫子的提醒果然不假,这柳铭还真是迫不及待,定国公张衷书刚死,他今日就弄出一连番动作,真是急不可耐。

云州府的长信阁,四方檐角于空展翅,砌双层而形,如拔地入云,高耸甚是庄严,再加上场地宽大不会拥挤,所以长信阁一直被用于举办各种宴会。今夜柳铭特选此地见面,其中深意,萧铮心明了之。

“几年未见,萧兄依旧神采俊朗,让在下真是汗颜呀!”见萧铮出现在门外,柳铭从长信阁主座站起,向前迎着萧铮,笑容满面,一如多年未见之好友。

萧铮简单拱手回礼,站于主位之上,俯视殿中柳铭,礼足却疏远,“柳兄谬赞!不知柳兄千里迢迢从京城而来,又深夜造访,不单单是为了与我叙旧吧?”

这萧铮的性格还是十年如一日,说话直接得让柳铭不禁愣了一下,但又瞬间面色正常,“萧兄还是如此快人快语,那柳某也不兜圈子了。柳某突来云州,遇上些麻烦,想请萧兄出手相助。”

萧铮席地而坐,抬头望之意味深长,“柳兄在我管辖之地有了麻烦,萧某出手相助一二也是应当,就是不知,我帮的究竟是你还是你身后的吴王,或是越王?”

柳铭回笑深意,“我身后之人,萧兄又何必知道如此清楚,只要萧兄与我同袍同泽,助我在云州行事,日后好处必不会让你失望?”

“比如说?”萧铮问着。

“比如”,转身,柳铭慢慢悠悠地再次环视了一圈这空空荡荡的长信阁,想着这高朋满座时的觥筹交错、热闹非凡,“柳某可以保你云州太守之位,不受动摇。”

夜凉风紧身,萧铮蓦然站了起来,如石碑坚毅地毅力在长信阁主位上,浩然正气而来,“柳大人慎言!我萧铮受先帝赏识得任云州太守,而后又得陛下信任继任云州,一食一衣皆是皇恩所赐。即使定国公案,圣上最终裁定罢免我云州官爵,萧铮也决不做结党营私、动乱国本之事。”

萧铮步下主位,与柳铭平视对峙,邪不能压正,“我萧铮一天任云州太守,便一天是云州府的主人。念柳大人初来驾到,不懂云州规矩,萧某这次便不追究了,若下次再妄闯云州府,必刀剑相迎,格杀勿论!”

“杀!杀!!杀!!!”

萧铮话音刚落,长信阁外的黑暗中早已布满的精兵悍将随之满血怒吼,慑敌人于心慌。柳忠连忙上前护住柳铭,拔刀独挡阁外欠兵,不敢离柳铭一步。

怒吼声至,长信阁内偌大空荡,回声久久不散,柳铭让柳忠收回长刀,不见慌乱,微笑而语,“萧大人忠国忠君,今夜是柳某唐突了。在此先行赔礼道歉,多有得罪,望萧大人海涵。”

李书亭是跟随萧铮十几年的心腹,见萧铮的沉默不语便知他此时的心意,然后便上前,“夜已深凉,柳大人还是先回府休息吧!”手朝着大门伸出,快而不失礼数,不容他人及时回应,“请!!”

柳铭笑而不怒,也没说什么话,只是临走前意味深长朝萧铮看了一眼,然后携柳忠穿过刀枪林立、冷甲府兵,不急不缓出了云州府。

李书亭建议派人跟踪柳铭的行踪,但被萧铮摇头否决了,只说困兽之斗,不必理会。他现在更担心的是五皇子的安全,不过见柳铭今夜突然来访,便知柳铭行动失败了,不由让他定了份心,才能让他极其耐心地跟他打太极。

长信阁外的秋月,也不知能圆到几时,萧铮愁绪深沉,现在云州外两王盘踞,虎视眈眈,城内又有柳铭饿狼伺机而动,局势不容乐观。他只期盼在任云州太守一天时,可保殿下平安当朝廷罢免他的文书到达时,他能凭借自己在云州苦心经营的势力平安送殿下出云州。只要殿下平安到京,他便功德圆满了,这云州太守之位暂时不坐又有何妨。

此时,云州府外,相比起柳铭地淡定一步一步步下阶梯,柳忠显得比较谨慎,紧握刀柄的手就没放开过,还不时转头警惕身后突然有追兵袭来。

“放心,不会有人刺杀我。”

“可大人”,柳忠还是放不下那份担心,但柳铭都这么说了他也不敢不听。

回想起今夜云州府一行,柳铭问着柳忠发现,“你武艺不低,可发现云州府内可有高手?”

柳忠坚定地摇了摇头,“没有。”

一时,柳铭露出一下狐疑,“你说,既然不是云州府,那还会有谁跟我暗中作对?”

“大人您是说,今天下午阻止我们的另有其人?”可能是在云州府经历了一番惊险,柳忠的脑瓜难得灵光了一回。

柳铭陷入了沉思,盘算着云州城内可能的几股势力,可都被他一一推翻。这云州城虽权贵不少,但多是富贵居多,有实权的少之又少,除了主管云州的萧铮有能力暗地跟他较劲,谁还会跟他步步相抗?难道是住在西城叶家的那人,可据他所知那人根本就无权无势,手上连一兵一卒都没有?难道是他跟南朝他国有了勾结,欲借南朝之势回京争权?

乌云挡住了秋月的光华,柳铭在漆黑中回望同样黑暗笼罩的云州府,即使是在暗夜里也是如此高峨威严,压人的气势汹汹不减,柳铭突然开口问道:“柳忠,你说,我当这个云州太守怎么样?”

柳忠纳闷,不解,反问着,“那京城不回去了?”

莫名,柳铭看着柳忠笑了出来,感叹着,“你说得对,这云州虽好,但京城我们还得回去。”但柳铭心里还是有点舍不得,有点可惜,还有点不甘,“可这云州繁华,天下钱袋,谁又不想收入囊中?”

终究是可惜了,但等他权势在手的一天,柳铭发誓他一定要把这份繁华、天下钱袋都装进自己的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