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命里难逃生死劫,可怜窗外叶儿泪(上)(1 / 2)叶落惊寒首页

那场突如其来的秋雨,不仅把云州城从酷暑难耐中一下拉到了深秋的凉爽,也让毫无防备的人被淋得措手不及。原本青川只是偶感风寒,喝几天药就能好,可淋了半天带着凉意的秋雨,从他一头扎在叶寒怀里昏倒后,便昏迷不醒,一连发了几天高烧,吓得叶寒夜里都不敢离开半步。

说也奇怪,青川这次淋雨病情加重,与之前染上风寒完全不同,那场早来的秋雨也透着怪异,好似专吸人精气的妖魔鬼怪化作一般,把青川身上的精气神全给吸干了。

烧总是不退,体温忽高忽低,有时还会半夜听见青川喊冷,明明全身滚烫死活,双颊都烧得通红了,吓得她连夜请大夫,强灌下几碗药,直到折腾到天亮才病情稳定。

为了青川的病,叶寒几乎把云州城所有的药堂都跑遍了,大夫请了一个又一个都摇头叹着奇怪,但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最多也说是风寒未愈,而又邪风侵肺,话是这么说,可该吃的药一顿没少,为什么青川这病总是反反复复好不了。叶寒坐在床边看着几乎瘦了一圈的青川,心重千锤,忧心不下,再这样下去,青川怎么受得了,有时她都暗想会不会是在元州吃的那颗阴损霸道的的缘故。

门准时“吱呀”一响,叶寒不用抬头就知道是花折梅,他手上端的那碗刚煎好的药,这苦涩绵长的药味几乎成了这几天她提神醒脑的良药,要是早上不闻一次,一整天都会无精打采。

叶寒一手端着烫手的药,一手轻轻摇着青川,“青川,青川醒醒,把药吃了再睡。”

一般来说,青川十分配合,只要叶寒喊他不超过五次,他一定会悠悠转醒。即使他一天绝大部分时间处于昏睡中,可那种如无底洞般说不出的累,似水蛭在不断吸走他体内的精与气,让他无力挣扎,更无法摆脱。他就在这一望无际的黑暗中漂浮着,漫无目的,任何一切都可以左右他,除了他自己,只有偶尔不知从何处传来姐姐的呼唤,轻柔如水包裹全身,温暖如光指引着他顺着方向而去,即便眼皮如千斤沉重,他还是用尽全力睁开,只为眼前那熟悉而眷恋不舍的容颜。

“姐姐”

声音仿佛是跨越了崇山峻岭,到达时已随风消散,入耳的已是若有若无,叶寒只看见他干裂嘴唇的轻微开合,以为是他渴了连忙倒了杯茶水喂于他。

“青川,先把药喝了再说,要不然等会儿就凉了。”叶寒吹着勺子中褐黑色的药水变温,便轻轻送到青川唇边,一勺与一勺之间隔得很慢,就怕青川呛着。

而对青川来说,药的苦涩不过是他舌尖上一个无所谓的过客,是苦是甜对病重的他来说没什么区别,倒是药过喉咙时,让他无法忽视全身无力,连一个简单的吞咽对他来说竟然成了一种费力,仿佛喝下去的不是药汁、流畅的液体,而是一颗颗拳头大的石头,被他强迫性的生吞硬咽穿过喉咙。

即使再怎么难受费力,青川都不愿表现出来,相反极其配合叶寒,怕的就是她双眸中突然流露出来的一丝泪意,更怕她在自己面前泪意泛滥成灾。

“咳咳咳”

想得入神,喉咙一时岔了气,青川刚喝下去的药全吐了出来,叶寒吓了一跳,连忙拿起棉巾给青川把嘴角和下巴残余的药汁抹掉,还边说着是她不好,喂得太急了。

还好只是药被吐出来,后面没有引起多大的咳嗽,青川意识还算不错,勉强冲叶寒笑了笑,怕她担心自责,说是自己嫌药苦,难以下咽才吐了出来,不关她的事。

看着青川虚弱笑着说着自己无事,叶寒的心就忍不住一阵阵心疼,不愿青川看见自己满脸愁容,便低着头,借着垂落的几缕长发遮住自己的脸庞,小心地清理青川枕边的污秽。

还好,江流画和秦婆婆及时出现,才“救”了叶寒一回。

“你们怎么这么早就来了?”叶寒起身迎了上去,接过秦婆婆手中的提篮放在桌上。

叶寒满眼的血丝和一脸的憔悴,江流画一看就知道她肯定又是照顾了青川一整夜,不免劝道:“你回房睡一会儿,我来替你照顾青川。”

叶寒浅笑摇了摇头,看了眼躺在床上同样正看着她的青川,婉言谢绝了,“你和秦婆婆每天绣东西本来就够累了,再帮我照料青川,身体哪吃得消。再说,我照顾青川比较有经验,若晚上遇到什么突发状况,我应对起来也比较顺手。”

“青川病情还是这样反复不好吗?”江流画问着青川的病情,实则更担心叶寒的身体,最怕青川病好了,她自己却病倒了。

叶寒垂头没有说话,房间装不下她心中的沉重,江流画也不好继续说什么,看着躺在床上病容满面的青川无声地叹了口气。倒是秦婆婆打破了这份压抑的沉寂,打开桌上提篮中的盖子,刚熬好的鸡汤早细心撇去了上面黄厚的油腻,乳白清汤最适合病中无胃口的人了。

秦婆婆舀了两碗鸡汤,一碗给叶寒暖胃,一碗给青川补身,但叶寒实在没什么胃口,十分抱歉婉谢了秦婆婆的好意,至于青川,叶寒刚下眉头的愁绪一下又涌上心头,“我知道秦婆婆担心青川,可他真的吃不下,刚才连喝的药都吐了出来。”

江流画和秦婆婆都有点吃惊青川的病情,前几天及时昏迷不醒也能喝下药,怎么现在清醒了反而吐药了,不就是风寒袭肺吗,怎么会变得如此严重?

两人也就是心里想的不敢说出来,就怕让叶寒担心,见叶寒拿出干净被褥枕帕,便帮着叶寒一起把床上弄脏的床单一起换掉。

叶寒立在床头,弯腰两手轻轻抬起青川头部,江流画趁机拿走弄脏的枕头,放上干净的枕头,然后叶寒才轻柔地放下青川的头,小心轻微移动几下,给他找个舒服的位置省得头部不适。

一番下来,时间虽短但对叶寒来说十分累人,毕竟这几天都没休息好,身体本就使不上什么力气,给青川换好,叶寒额头早已覆上了一层薄汗,几声轻喘不小。

秦婆婆见状便让江流画带叶寒去一旁坐着休息会,至于给青川擦拭这种轻活她来做就行了,驾轻就熟。

叶寒见青川没有什么反对,自己身体确实有几分累,便坐在一旁休息一下,顺便被流画“强逼硬塞“地喝了一碗鸡汤,后来想到什么事叶寒便拉着江流画出去,在老井那小声说着什么。

“什么,你要出城?”江流画听完叶寒说的话,不由立马尖叫出声,看那神情极其不赞同。

叶寒拉扯下江流画的衣袖,示意她小声点,生怕青川听见,声音压得极低,“你声音小点,我就是出城找大夫,一两天就能回来。”

江流画反正不同意,叶寒一个弱女子单独出门在外的危险有多大,她是最知道的,当年她跟奶娘还是两个人都被人欺辱得不行,更别说叶寒单独一人,所以她态度十分坚决,就是不同意,“这云州城的大夫虽不说是最好的,但医术也不差,怎么也比乡野郎中好。”

叶寒哪能不知道,“可云州城的大夫都请了个遍,青川的病情还是不见好,我听别人说娄县有一神医,什么奇难杂症都能治好,我想试一试。”

“听谁说的,还不是听老陈婆说的,她的话十句都找不到一句真的,怎么能信。”江流画也是气,叶寒平时也不是这么不理智的人,说到底还不是被青川的病扰得失去了心神,病急乱投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