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步步是路步步惊,句句是话句句情(1 / 2)叶落惊寒首页

这段藕断丝未连的小插曲很快就被抛之脑后了,对余情未了的宁致远来说虽追忆已成惘然,但对忘了情爱的叶寒来说她从未想过,即使她心之所倾自始自终只有那一个人,只可惜时间不对,地点不对,一切终究只是个美丽的错误而已。

他们刚才出厢房赏雪,一路走来漫无目的,只知顺着白雪幽径蜿蜒过了几道庭院,环顾四周不知身在何方。叶寒登上了假山一亭,想借高处探路一寻,却十分挫败,云销雪霁后的相国寺,白雪茫茫不见山河大地,前后更不见来者,除一记飞鸟孤寂划过长空,人置中,宛如迷失在这北国迷宫中。

出师不利,想找的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反倒把自己先弄丢了,叶寒有点气馁,心里全是关于青川安危之事,焦急之余便无端生了闷气,连带着宁致远主动示好也不愿理会,转身准备下假山落地,走着走着不到一半,就定了脚步,一动不动。

“怎么了?”

宁致远顺着叶寒凝固的目光望去,假山一旁长青松柏,林立整齐排满院,积雪盈尺白了青松头,如此稀疏平常的冬日一景,宁致远不觉得有何令人目不转睛之色。

叶寒拉低宁致远的身子,让他稍微弯下腰来,“你看那树下是不是有一僧人扫雪?”

青松沿着蜿蜒小径长着,低部处长得过长的松枝绿针叶挡了小径一半宽,从假山上看小径两分青与白,而走下石阶一半时,小径就成了黑白两面定乾坤,这相国寺真是个妙地,总能让人出乎意料。

而宁致远太高,根本注意不到此景玄妙,若不是叶寒这么一提醒,他又怎会看见青松柏树下,真有一僧人拿着竹枝大扫帚正清扫着径上积雪。

两人看着狐疑,这相国寺僧人贪图享乐,根本懒于在大雪初停时冒着严寒出门扫雪,叶寒不由怀疑是暗探,专门在那监视他们的,但被宁致远一口否定,他们出门根本没有确定的目的地,怎会有人提前得知他们在哪,然后守株待兔等着他们来,再说于一武功不弱,若真有暗探潜进来,他早已解决或提前知晓自己,所以这人应该就是一普通的僧人,应该就住在这地方的,所以才会出现在这儿。

反正迷路,两人便下了假山向他问路,边走着叶寒边说着,“你看这僧人真是有趣,小径一半无雪,他却非移另一半积雪铺满小径,再胡扫一通把雪扫至两边,这不是多此一举吗?这大冬天的,他也真不嫌冷。”

说着,叶寒把自己裹得更紧,披风再暖不抵寒意森森,真不知道他们走了多远多偏,才走到这么个四下无人之地,这老天爷真会实现他们的愿望,他们想暗中寻人而不引起他人怀疑和注意,它就真不让人打扰他们,这老天爷的理解能力真跟凡人与众不同。

“鸢鸢等下!”宁致远突然拉住叶寒,神色凝重,叶寒一时发懵,自作多情以为他是情来突上,情满溢怀欲说情,心下莫名起了一阵悸动,直到听到他警惕冷静的声音才发现自己会错了意,又莫名失落,“那扫地僧人不一般!”

宁致远拉着叶寒隔了几丈远,不再靠近,低声跟叶寒细致说着所见的端倪,“别见他一身青衣破衫,身形消瘦,可手中竹帚落地扫雪,一扫一挥干净利落,颇有招式,与其说是扫雪还不如说是以雪练武。”

“是敌是友?”叶寒一语中的问道。

看着不远处沉浸在自我之中的扫雪僧人,宁致远也不确定,只能保守判断,“非敌非友,最多是一陌路人。”

叶寒也向前方,看着扫雪僧人以及他扫雪的奇特方式,凝思不语青衣不扬,衣袂不翩,手中竹帚不晃,小径白如宣纸,帚代笔落,一挥成一横,一扫如一竖,极尽随意,不受制于笔墨纸砚,天地皆可落笔染墨,洒脱,不墨守成规。远远望去雪上很快墨影成形,似曾相识,又很快消失殆尽,雪分扫至两旁,前方小径无雪。

一声野鹞嘶叫声急促划过雪后宁静,宁致远凝神警觉,“我们离开太久了,于一通知我们该回去了,否则容易引起怀疑。”

小心为上,凡事不可操之过急,叶寒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松下扫雪僧,然后与宁致远跟着于一回到了厢房,很快出了相国寺下了山,回到了京城质子府。而松下僧人自成一世界,清静无为,径上积雪,竹帚轻扫挥舞,雪整齐扫至两旁,雪上凌乱的脚印也随着清扫而消失殆尽,青松柏树下只有一条曲径通幽。

长安的冬日仿佛就是在雪落雪停之间来回度过的,白日小雪不断,撒落在地面的一层薄雪刚被踩成雪水,又一场雪顷刻而至,反反复复,不剪不断,到了晚上雪隐隐有变大之势,鹅毛大雪铺天盖地下来,一层一层落满大地,坐在屋里仿佛都能听见树枝被雪压断的声音。

这样的下雪夜最是安静,点上一盏明灯,一人独坐在案边沉思遐想,任窗外东西南北风呼啸不止,而不乱炉鼎炭火正好,暖意盈室。

叶寒看着手中的福袋已经看了几个时辰了,越看越发入神,不见睡意。其实在来京城的路上,这方福袋不知被她看过千百遍,就连上面破损的针脚有几处也记得清清楚楚,但她记得最仔细的就是福袋内的字相国寺,玄隐。

一点点回忆今日在相国寺雪地上所写之字,叶寒再看着福袋上的字,字虽不同,但笔画确有类似字狂草如龙腾云雾,肆意洒脱,不见世俗拘束,这可是参破世事的隐士高人所写,也可是红尘中至情至性之人所书,但怎么可能是一落魄无闻的青衣僧人的字,叶寒猜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