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红绫不是江南色,金戈铁马不惜颜(下)(1 / 2)叶落惊寒首页

当日叶寒一如往日在院中打扫,秋日落叶一夜不扫便铺满一院,昨日金黄灿阳,今日红橙染橘,红绫镇的秋色从来不会让你感到单调乏味。正感慨着今年再也见不到山中的银装素裹、还有西北群山白雪皑皑之壮景,然后就忽听见院外想起的阵阵嘈杂声,叶寒不由好奇,连忙打开院门一看,瞬间惊呆。

只见满街涌着的人流黑压压的一片,摩肩接踵,如泄闸洪水一个劲儿朝城门口奔去。人群混乱,搀老携幼,童声啼哭不止,无人不惊恐满脸,好似身后真有洪水猛兽来袭,左奔右跑,即使有人被踩死在地也没人在乎。

这怎么了?

叶寒暗自纳闷,心底的恐慌也被逃乱的人群影响变大,还好门边有一蓬头妇女抱着孩子贴着街边奔走,被她一把拉住,定眼一看惊呼道:“陈婶!”

这中年妇女叶寒认得,可以说是很熟,就是住在她家隔壁的陈家寡母,丈夫和儿子两年前在那场战乱中死了,一人独自拉扯女儿靠浆洗衣物过活,平时叶寒她们没少接济她。

“陈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镇上的人都往城外逃难?”

被叶寒拉住,陈婶也是一脸惊恐不安,好心提醒着,“叶丫头快跑吧,后褚那群恶狼又来了!”不及叶寒再做细问,陈婶便拉着女儿再次淹没在茫茫逃亡的人海中。

虽然还未见后褚军队一人一刀,但想起两年前那场战乱,叶寒还是决定随着人群到城外孤山上躲避一下最为安全。

对战争的恐惧让叶寒根本来不及细想,还好她习惯把重要之物都集中放在一个小包袱里,随手一背就好了,只不过流画东西多,时间又紧迫,只好帮着胡乱收拾一通,然后便拉着流画混入了黑压压的人群中,如鲶鱼般在拥挤的人群中奋力向城门涌去。

还好老天保佑,当她们快至红绫镇城门时,身后除了传来越发激烈的交战声外,来犯敌人的身影还未出现在眼中,叶寒攥着流画手心生满冷汗的手,不由松了一口气,“流画,快点走吧,到了山上我们就安全了。”

因奔跑太急江流画脸色发白,就像岸上搁浅的鱼嘴大张着不住大口大口喘着气。听到叶寒的话,她紧绷的神经这才松下几分,掏着手帕想擦去脸上不住滑落的汗。

“遭了!”

经过城门时叶寒听见江流画一声惊嘘,以为她出了什么状况,转头一看见她双手在身上找着什么,很是慌张,叶寒不由问道:“怎么了?”

江流画茫然抬头,发白的脸上说着惊惶和伤心,“那张女儿绣,奶娘留给我的遗物,我好像落在家里了!”

“啊?”叶寒吃惊一声,她最是知道那幅女儿绣对流画的意义了,那可是秦婆婆亲手缝制给她以后出嫁的绣品,就那么一幅,但看着城外四处逃散的人,又听着城外越来越大的交战声,叶寒双眼转动不定,拿不定主意,再三问道,“你确定东西是落家里了?会不会是逃跑时弄丢了?”

再次搜完全身还是没有,然后江流画这才想起女儿绣她一直放在枕下,刚才由于出逃太过匆忙忘了拿。回眼望向城内,逃难的人流还不断加速往城门跑来,不过还好后褚敌人还没到,也许她还有时间可以回去拿。

江流画把脑中这个疯狂的想法如实托出,坚定万分,叶寒满脸焦急,双眼望着人群逐渐可见的末端,还有城外越发变得清晰急促的马蹄声,内心纠结不下,一时摇摆不定根本拿不定主意,但看着流画脸上的焦急与不舍,秦婆婆和蔼的面容也不禁浮现在她的脑海中,然后却渐渐变成了山上一座凄凉的孤坟,最终,叶寒一咬牙一狠心,一把拉着江流画往回跑,抱着一丝侥幸,趁着后褚军队还未到,速战速决,也许还来得及。

越往回走,人越少,原本看着狭窄的街道一下变得宽阔起来,破烂的灯笼、推翻的摊贩案板,各种丢弃落下的东西凌乱了整条街,满地狼藉尽显颓败萧凉,山间秋日的寒意就这样莫名而来淹没了整个小镇。

红绫镇呈南北走向,她们住在的地方偏南,离南城门不远,叶寒站在院门外警惕放哨,双眼在院内和大街上来回打着转,边焦急火燎问道:“流画,好了没?”

叶寒大声一喊催促着,大街上逃亡的人只剩下几个都马不停蹄往城门口跑去,很快便消失没了身影,彻底变空了的大街看着好不荒凉,看着心里也无名升起一股恐惧来,而城楼的刀剑撞击声也连连不断传来,敌人呐喊和烈马嘶鸣融汇其中,一点一点撞击着摇摇欲坠的北城门,城楼上防守的士兵叶寒看不清楚,只能看见一个个忙碌的人影来回在城楼上跑动,挥刀斩敌就没停过,也不知道能抵抗多久。

“好了!”

江流画拿着秦婆婆的遗物迅速出了门,虽然只是短暂一瞬,却让叶寒在外如同在刀尖上胆战心惊等了一年。不敢多想,叶寒和江流画连忙拔腿就往南边城外跑,更不敢回头,心里只能暗暗祈求城楼上浴血奋战的将士能多抵挡一会儿,只要让她们出了城就好。

上天总是事与愿违,叶寒和江流画刚跑到一半,就听身后一声“哐铛”巨响,摇城震地,两人本能转头回望一看,原来是厚重的城门终于被攻破了,城外敌军黑衣鬼魅,如巨浪狂扑进来,一点一点侵满着整条变空的街道。

“快跑!”

叶寒一声惊恐大喊,拉着被吓呆了的江流画拼尽全力向前跑,分秒不敢停歇,可两条腿的人怎么能跑得过四条腿的马,逐渐拉小的距离让叶寒恐惧不已,出于求生的本能她除了紧牙关拼力向前跑外,别无他法。

最先放弃的是江流画,如此大强度的奔跑再加上身后渐渐逼近的敌人,她身心皆已接近极限,她实在是跑不动了。

“小叶,你一个人走,你跑得快也许能活下来!”

“说什么呢,快跑!”生死关头,叶寒没心思想其它,从一开始拉着江流画往城外跑,她就没想放开手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