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寒很是担心地看着她,但又欲言又止,眉间骤起的疑惑找不到答案,犹豫地看了一眼悲色满脸的江流画,再三犹豫一二,还是没有勇气说出,等她们安定下来,再找一可靠的大夫查证一二再说,省得现在说出来,引得流画空欢喜一场,徒增悲伤。
“吁……”
随着一声拉长的吁声,马车慢慢停了下来,然后就听见马夫在外问着,“姑娘,前方的路被人挡了,还走吗?”
嗨,她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当然还得走,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总不能让她们大晚上的睡在马车上吧,“那就从一旁的空道上绕过去,只要天黑前到达南平边境小镇就行了。”出门在外,凡事能忍则忍,少惹事就行。
马车刚走上几步,又戛然停下,车内的叶寒和江流画一时措不及防,身子向前倾差点摔下座来。还未等叶寒找他算账,就听见马夫老实巴交的声音犯着难问道:“姑娘,一旁的空道也被他们占了,过不去!”
叶寒随声掀起车帘望去,手顿时停在半空,前倾的身子半天僵硬不动。而迟迟未见叶寒说话的江流画,在车内问着叶寒外面到底发生了何事,这才引得叶寒渐渐回了神。
“流画,你别下来!”
叶寒没有回头,只有急促的一声叮嘱,便快速下了马车。叶寒如此奇怪的举动,江流画隐隐感觉不妙,掀帘一看,心跳顿时漏了半截前方黑色劲装骑兵整齐排列在道路上,白雪埋地,宽阔的雪道上望不尽的黑色成了最显眼的颜色,肃穆冷然,天地冰雪再冷,也不及他们蔓延至全身的心惊胆颤。严阵以待,正中间骑在高头大马上的人,好似已等候多时。
江流画连忙跳下了马车,惊慌拉着叶寒,“是青川!”
叶寒很是冷静,可能是这场满天鹅毛大雪驱走了她的慌张,朝江流画轻轻看了下,让她在马车边别动,然后自己径直向前走了去。
雪好似又下大了几分,青川身上已覆盖了一层雪,随着他骑马向前几步,积雪倏然滑落而下,没入在漫天雪地里,没了影。
“姐姐不是去西岭吗,怎么却向南走,可是不识路,走错了方向?”
叶寒今日只穿了一袭淡蓝色的齐腰襦裙,本是宜家宜居的打扮,若是出门也是可行,只需披上一袭狐裘披风便可挡风御寒,很是适合去西岭梅庄。可漫然起雾的雪色飘舞中,那一抹淡蓝胜似暖日水烟的明媚,却生生刺痛了青川的眼。
下来太急,来不及寻披风挡寒,或许是见到青川如寒碑屹立在雪中时,她便忘了。当最初的慌乱在寒风冷雪中淡淡散去,站在宽阔雪道的中间,前方与青川仅隔几丈之遥,蓦然,她内心极其的平静,天地浑然不能动摇她离去的决心。
叶寒没有回应,可她越是不说话,越是冷静,就这样静静地站在前方如陌生人般看着他,青川就越抑不住内心狂啸的野兽,“你这恐怕不是要去西岭梅庄,而是要去南平吧?”
秋实性子单纯,派她来给自己送东西,最不容易引起自己怀疑,即使他当时品出一丝不知从何而来的怪异,即使他再次逼问秋实复述今日之事,他也没有多想,因为无论什么话从老实巴交的秋实口中说出来都变得清清白白,根本让人生不起多想。
若不是陈副做事考虑周全,在北城门外也安排了人接应,否则他也不会发现其中有疑,回想起这段时间姐姐的如常以及与她相处时的点滴,他才幡然醒悟,笑着自己可笑,竟然连她计划离开也没察觉,原来这一切都是假的,都是她在处心积虑骗自己!
青川他恨,恨叶寒离开他,更恨她骗他,他的恨意越深,他的脸色越是正常,声音更是平静如水,“可是我哪里没做好,惹得姐姐不快,竟然要不告而别离开并州?去南平山高水长,路途遥远,姐姐应提前告知我一声,我也好派人随身保护你,若你要是不小心遇见个坏人,可怎么办?”
西通后褚,北是夏国与北胡,都是姐姐不可能去之地,而东回北齐,吴越两王争权日盛,光是柳铭一人,按姐姐小心为上的性子,绝不会冒这个险自投罗网,所以,她的“离开”只能往南走。南平虽路途坎坷,但胜在鲜少战争,民风淳朴,凭着自己对姐姐的了解,她绝对会选择去南平,这也就是他为何会出现在通往南平的必经之路上。
青川骑马悠闲向前走着,冰冷雪天中笑颜惊艳倾城,“哦,我忘了,姐姐一定是怨我太忙没时间陪你,所以才负气离开。要不这样,我今日陪你去西岭梅庄住上几日,就当我向姐姐赔罪?”
长鞭在手,大权在握,指点江山,睥睨天下,现在在自己面前的青川,才是最真实的他。以前云州城叶家小院中的小少年早已没了,只是她一厢情愿,把对青川的记忆还停留在三年期的云州里,误了自己,也误了青川,而重逢后还在自己面前还装着三年前的模样,只为唤醒她的亲情,想留住她罢了。
阴一句阳一句的话,从如此陌生的青川口中说出来,叶寒听够了,抬头直视望着青川,一双黑白分明的眼中是青川最恨的清冷和平常,淡笑着回道:“我离开云州也有两三年,怪想家的,所以我想回云州看看故人。”
青川讽刺一笑,好不倾城,惊艳得一旁马夫失了神,“姐姐说的可真是奇怪,我和花折梅都在并州,云州城那个家哪还有什么人?对了,就连宁致远也在不远的夏国,除此之外我还真不想不起云州城里哪儿还有姐姐口中的故人?”
叶寒刚才说话很有保留,就是想给彼此留点日后再见的余地,可没想到青川却一次性就把话说绝了,把面对面的两人活生生丢在了满风的尴尬里。
叶寒还是没说话了,不知是因为不想对自己说,还是因为他提到了某个她不愿提及的人,如此一邪想,青川的妒火瞬间烧身,口便没有了遮拦,“姐姐不会是厌恶我,所以才想离开并州吧?我真的有这么令人讨厌,让你跟我相处时都装着虚情假意?你不是说你想去西岭看红梅傲雪吗,为何又生生骗我,离我而去?”
青川句句戳心的“指控”,让叶寒心生愧疚忍不住低下了头,可这一幕在青川眼里却生生误解成她对自己的厌恶,无形中成了压倒他的最后一根稻草,咬牙切齿说道:“我在你眼你,就这么不堪吗,让你看一眼都觉得恶心?”
“不是!”
叶寒连忙否认,可惜大雪弥漫了眼眸,寒风吹散了刚开口的话,误导了青川本就曲解的心,青川根本不给叶寒再次解释的机会,直接扬鞭一起,的骏马嘶吼一声,径直向叶寒跑来,站在路旁的江流画一见顿时被吓软了双腿,被一旁车夫及时扶着这才没摔倒在雪地里。
骏马一过,扬起白雪如尘,站在原地的叶寒也不见了,听着从远处飘来的熟悉叫喊声,江流画这才把提到嗓子眼的心慢慢落回了肚里,还好,青川只是把叶寒掳走了。
可转念一想,江流画又恐惧上心,叶寒现在在青川手里,谁知道会不会出什么事,连忙想驾着马车追去,却没曾想到却被人一把甩在了马上,挣扎叫喊才不下几句,就被一记手刀砍下,失了意识。
“老大,将军走了,这女人怎办?”
名唤老大的人抬都没抬头,直接说道:“将军之前有命,将这个女人带回军营,丢到陆将军的营帐中,其它的事不需我们管。”
长河咆哮,不应在风雪,寒露迎霜降,沧河上的冰又厚上了几尺,昙花一现的黄昏实在不应出现在这北风雪国里,就好似叶寒的离去不应在有青川的并州里。人间不过枉然一梦,谁知真实,谁明虚境,谁又能辨你对还是我错,终不过树下一梦黄粱,何须纠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