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美人唇上含雪,红梅朱砂点色(上)(1 / 2)叶落惊寒首页

沧河一战水淹后褚十万大军,大捷大喜,并州城的锣鼓庆贺还未尽兴,鹫岭一役雪埋后褚三十万大军的讯息又紧随而至,这可一直让常年深受后褚肆掠的并州百姓彻底扬眉吐气了一回,连带着因战事而推迟的新年一起庆祝。街上的鞭声炮鸣一直到三月底都没停过,漫天而升的长明灯璀璨了并州因战火纷飞而灰暗的长空,一祭热血烈士英灵,二告枉死无辜百姓,三盼疮痍满目之地安宁太平。

仿佛寒冬随战事纷然退去,并州四月初的天吹来了从南方而来的暖风,雪不再是频繁而至倾盆落下,庭前阶上积雪也日益变矮,有时人走多了就可踩碎化为涟涟清水。

推开一旁的雕花木窗,屋檐外的长空褪去了厚重的污灰,晃若冬月脸上附着的浓妆被雪洗净,开始初上新颜浅蓝,是芙蓉清水色,有淡阳青鸟飞,只瞧一眼,叶寒便爱上了并州这残冬后的初霁时节,蛾眉轻扫苦寒雪,透着一种坚韧的美不输于云州繁华的雍容华贵。

倏然,一只手悄悄蒙上了她的眼睛,窗前蓝玉成了一团漆黑,“是谁?”叶寒下意识一喊,伸手拉下遮挡在自己双眼上的大手,连忙转头一看就落入了那双如夜深邃的墨眼里,眼里正扬着笑,明朗宛若南国春风,顿时让她心下一松,不安皆无。

“怎么又开窗了,不冷吗?”这时节的并州正是化寒融雪时,虽是天晴日可也不去冬日寒凉,若是生了个头疼脑热,可够姐姐遭罪的。

有下人关了窗,叶寒放下手中的账本说道:“我这不是看账本看累了吗,开下窗透下气清醒清醒一下脑子。”与后褚这一战总算结束了,关在府中的几百号绣娘也该是时候放她们回家了,该结算的钱财还有相应人员的一系列事务,虽然算不上复杂,但她第一次接触不熟悉难免要多花费点时间。

“这些琐事交给陈福做就行了,你操这份心干嘛,若是累坏了身子可怎么办?”虽说他们已是夫妻应同甘共苦,可在青川个人认知里,两人同甘是可以,但作为男人,苦他一个人就可以承担,何必让姐姐来替他分担。

“哪有这么容易就累着,这不还有流画帮我吗!”按常嬷嬷的劝阻来说,她作为汝南王府的女主人不应抛头露面,可选绣娘这事毕竟是她发起的,得有始有终,既然她不便出面处理后续事宜,只好交由流画代为处理。

明窗暖阳里,晨缕残不尽,叶寒转过头来看着青川,有点纳闷,“你不是说你去军营处理站后事宜吗,怎么午时未到就回来了?”她还以为至少需要一上午呢!

听见叶寒关心自己,青川如夜深邃的墨眼轻轻闪烁了一下,似有星辰藏于其间,好看极了,“说来也巧,我走到半路碰见了要进城的陆知,这战后军营事务也不多,他也有处理经验,便交代了他几句我就回来了。”

叶寒眉间一处蹙,突然起了兴趣问道:“奇了怪了,陆知没事进什么城,你不是说他就是个陀螺,离了军营就不会转吗?”

手中是叶寒刚才翻过的账本,青川低头看着上面的一些纪录,笑着解释道:“算是陆知幸运吧!沧河战役时陆知顺手救了一位参谋一命,刚巧这位参谋有位待字闺中的女儿,与陆知年龄相仿,算得上是郎才女貌。这位参谋见陆知为人稳重且年少有为,就想把女儿嫁给他,今日他这么早进城就是去参谋家相亲的。”

姐姐这字还是老样子,手力不足落字不稳,字迹歪歪扭扭浓淡不一,还真是个性鲜明一看就知是她的字迹,不过这潦草无序之间透着一种自然的随性,也不失为一种可爱。

“陆知相亲?”叶寒吃惊,音量瞬间提高了几个度,连忙追问着青川,“那流画怎么办?”

说曹操曹操到,当叶寒话音刚落,屋外就传来一阵嘈杂,隐隐约约可听见丫鬟婆子着急的声音此起彼伏响起,“江姑娘,您怎么了……江姑娘,您没事吧……江姑娘……”

流画是什么时候到的?

她怎么不知道?

那刚才他们说的话,流画是不是全都听见了?

叶寒一着急连青川也不顾连忙提裙跑了出去,只剩下青川一人独坐在屋内,手中账本页脚快速从手中掠过,甚是随意悠闲,倒是一双墨眸一动不动望着叶寒离开的方向,满满写着“嫉妒”二字。

叶寒跑出门外,见江流画并没有什么大碍,身子稳稳站在门边,脸上还是一如往常的大方得体,只是面色苍白了许多,不如以前有精神。

“流画,你,没事吧?”叶寒小心翼翼问着,生怕再伤害到她。

“我能有什么事,只不过刚才走路不小心,崴了下脚而已,没什么大碍。”江流画强撑笑意,装做无事继续说道,“对了,府中一百多名绣娘已经结了月钱遣散回家了,账本我已经交给了陈管家。我还有事,先回去休息了。”

江流画没有给叶寒挽留的机会,一说完就穿过廊檐出了合壁庭转眼便没了人影,留下叶寒站在原地担忧不已,直到下午与青川出了汝南王府,马车行驶在前往西岭梅庄的路上,叶寒还是忍不住担心着她,生怕她想不开做傻事,而随着马车越远她心里的担忧就越甚,因得不到及时抑制和开解,这种担忧渐渐便转变成一种怨气,然后通通发泄到一旁的青川身上。

“都怪你,什么时候不说偏偏在流画来的时候说,你瞧之前流画伤心的那样!”叶寒也知自己有点无理取闹,这事根本不该怨不到青川身上,可是气到点上,她就是控制不住自己。

“姐姐……”,青川伸手想抱住叶寒好生给她解释一番,可正值气头上的叶寒哪听得进去,一把打开青川伸过来的手,还挪着身子在马车有限的空间内离他远点,这一举动可刺激了原本还低声下气“求原谅”的青川,然后长臂一伸直接把叶寒搂进怀里,任她怎么捶打推搡也不放,等她把气发泄完后,才语重心长劝着道:“姐姐,感情这事不是你我外人可以干预的,若陆知与江流画今生真有缘,即便没有我们撮合,他们也能有情人终成眷属,你又何必在这干着急?”

“我……”,叶寒想强言辩上几句,可肚子里的气全是站不住理的无名气,话还未出口便萎了气势,然后无精打采问道:“你说,要是陆知真看上了参谋家的女儿,那该怎么办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