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相当的实力,我在一个庞大的世家眼中,不过是一个可怜的乞讨者而已。既然要谈判,那么双方的实力就不能相差太多,否则,只能是一方的施舍,或者是一方的摇尾乞怜而已。”轩辕岚没有回应好友的谈笑,自顾自的轻声道,“这种情况下,还有什么比一个武力强劲的对手,更让轩辕家这样的世家大族感到恐惧呢?要知道,他们可以在官场上轻易击败我,可是,若是我抽身成为一名死士、一名刺客的时候,一个轩辕家上下根本无法抵挡的杀手的时刻,相信每一个轩辕家的成员都会感到惶恐不安吧。”
“你这是在玩火……”听了好友的计划,方闻达全身上下出了一身的冷汗,脸上微微有些抽搐的说道,“这种恐怖的平衡,稍微有一点不小心,就会被打破,那个时候,总要以平衡双方中一者完全毁灭而收场……”
“放心,那个被毁灭的绝对不会是我。”在脸上露出一个自信的微笑,轩辕岚身上散发着强大的自信。
方闻达刚要接下去说什么,突然一个宁府的仆人连滚带爬的跑进了客厅。只听仆人高声叫嚷着,“不……不……不好了……老爷……门……门……门外……来了一群……一群官兵……说是来抓反贼……”
心中冷笑一声,“来得还真是不慢,看来轩辕家的眼线也很广啊。”如此想着,方闻达几步走向他的老师龙天行,就在经过轩辕岚身边的时候,他低低的对清河县令大人道,“实力么,当然是越强越好了。”
在师兄迷惑的目光中,方闻达来到了龙天行身边,低声解释了事情的始末。那龙天行的脸色阴晴变化不定,直到方闻达话毕,他也没有出。倒是宁家的仆人流水般跑入客厅内,诉说着外面的情形。“老爷……院子已经被无数官兵围住了……”“老爷,带队的是京师武卫军的校尉……”“老爷,打探清楚了,院外是武卫军三千人……”“老爷,那校尉说不见管家,管家正奉了您的命令继续与校尉交涉……”“老爷,一个将军……将军来了,他要进来搜府,说是府上藏匿着叛匪……”最后,一个仆人带来了令人震惊的消息。
只是,此时客厅内却是全然缺少应有的紧张气氛:轩辕岚坐在椅子上慢慢品茶,龙天行与宁海远在对弈,方闻达观战,宁蓝云在对账本,轩辕蔼帮助拨打算盘算帐,任志坚虽是满脸焦急的神情,可是看到师父和主人都如此镇定,他也不好显出过分担心的样子来,只得学着轩辕岚一般抱着一杯茶水坐下来静观事情发展。
这样一副情景,看的那些火烧火燎的仆人愣在当场,不知道如何是好。过了一阵,才听到作为主人的宁海远道,“有请那位将军。”这些仆人们才慌慌张张的出去。
过了半刻钟,只听客厅外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接着,似是有无数人的叫嚷声传入客厅。又过了几个弹指的时间,客厅的窗扇与房门全部被人砸开,一群身穿军衣的京师武卫军士兵闯入了客厅。
不过,屋内的熟人似是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一般,仍是坐在那里该作什么作什么,全然不受打扰的样子。
那些武卫军士兵们也是老于此事的行家了,在往日里,无论什么人,看到数十成百的大兵闯进自家房子,还不吓得屁滚尿流,话都说不明白了,到时候,还不是任由士兵们予取予求。当然这样的机会并不是很多,所以,这些士兵更是要抓紧每一次机会,将自己的腰包尽量装得鼓一些。不过,直到今天他们只怕还没有见过这样的一群人呢:士兵冲进来,这些人却是不管不顾的。“难道说,这些人都疯了么?”很多武卫军士兵的脑中出现了这样一个念头。
就在武卫军士兵们犹疑不定的时候,一个魁梧的身影走进了客厅。此人一进客厅,愣了下后便大声下令,“你们还愣在这里作什么?这些人都是叛匪逆贼,还不立刻给老子抓起来,全部国公府仔细审问?这家陶朱行一定是逆贼的巢穴,加派人手,给老子仔细的搜,无论什么,只要是涉嫌违逆物品,都要送入国公府仔细分辨后才可以发还……”
“轩辕将军好大的官威啊,一来就不问青红皂白的,将我们全部判成了逆贼,乖乖,了不得啊,真是三日不见,当刮目相看。”冷不防的,一个声音插了进来,语气之中十足的讽刺味道,便是在场的武卫军士兵之中,也有人忍不住想要笑出来。
“谁?是哪个老混蛋在这里诽谤本官?”那个将军闻言气势汹汹的吼叫起来,眼神不住在屋内众人身上扫视着。忽然,他锁定了一人,那人此时背对他而坐,正在与一个老头下棋。同时,背对他的还有一个似乎是年轻人的身影。“你,老家伙……给……”
那将军正要发威,却瞬间没了声息。只见那个被他指着的人慢慢转过身子来,微笑着面对他,“宗昌,我什么时候变成叛贼的?你给我解释清楚。”原来,这人正是轩辕岚的老师龙天行。
“天行……大哥,”那个被叫做宗昌的将军立时没了威风,嘴里艰难的吐出了一个让所有士兵几乎跌倒在地的称呼。
“轩辕叔叔,”龙天行身边的年轻人也转过了身子,笑盈盈的对着轩辕宗昌道,“轩辕叔叔所说的叛贼,是在说我么?”
看到此人,轩辕宗昌几乎背过气去,此人正是最近京师之中风头正盛的吏部考功司员外郎方闻达方大人,要说这位手握蓝鹰帝国内部无数官员升迁大权的人物是叛贼,那岂不是开玩笑?更不要说,这个方闻达最近极得他那位当吏部尚书得伯父得欢心,极有可能在未来继承方家的宗主地位。平日里轩辕家是想方设法结交方闻达都来不及,现在他又如何敢将一个叛逆的污名扣到此人头上。再者,就是这样说出去,也没有人会相信啊……
方闻达惹不得,难道说龙天行就能随便招惹么?从龙天行此时享誉蓝鹰帝国朝廷上下的声誉,到那为各地权贵将军极力想要招入幕府的才名,再想起其身后屹立的龙家世族,这些都不禁让轩辕宗昌浑身上下冷汗淋漓。还有,他轩辕宗昌自小就是跟在龙天行身后长大,亦兄亦友的交情摆在那里,让轩辕宗昌见了龙天行时,总是不禁感觉低上一头。便是到了最后,在轩辕家中的那人……想到这里,轩辕宗昌使劲摇摇脑袋,把心中念头驱逐出去。
那个轩辕宗昌脸色极为尴尬的站在那里,看着棋秤边的坐着的一老一少,暗自清楚,这两个人是无论如何都招惹不起的。可是,今天如此大张旗鼓的闯了进来,总不能就这样退回去吧,那岂不是要他在部下面前将所有脸面全部丢光?想到这里,他的目光开始在屋内余下的几人身上扫视起来。正当他看到坐在楠木靠椅上慢慢品茶的那个身着宝蓝色儒衫的年轻人时,一个亲信在他的耳边低语了几句。
那轩辕宗昌点点头,跨前一步,指着身着宝蓝色儒衫的年轻人道,“来人,将这个逆贼给我抓回去。”一边下令,他还不忘回身对着龙天行那个方向解释,“抱歉抱歉,来得匆忙,那些兔崽子们认错了,刚才都是误会误会。”也不清楚他这些话都是对龙天行与方闻达之中的哪个人说的。
“轩辕将军,你说本官是叛贼?”那个宝蓝色儒衫年轻人也不抬头,就坐在椅子内,低头用平静的语气问道。
“是啊……嗯?”轩辕宗昌忽然愣在那里,他感觉自己似乎是听错了,刚才那个年轻小子说什么?本官?难道说?难道说?他指着宝蓝色儒衫年轻人,脸色几番变化,“你……你说什么?”
也不多说话,宝蓝色儒衫年轻人自怀中取出一方印匣,打开,倒出内里放着的一块铜质官印,对着轩辕宗昌朗声道,“本官镇南军节度使辖下丽山郡清河县令,轩辕岚。请问将军,你无有刑部和吏部的公文,就在这里私自侮蔑本官为叛逆,有何居心?”
现下的情形,让轩辕宗昌瞠目结舌,不知应该如何是好。若是身边都是他的部下没有外人时,他一定会下令杀人夺印,最后将被杀的人说成是逆贼。可是,现在身边有两个他惹不起的人物存在,除非他轩辕宗昌想要造发,否则,他就不能不将蓝鹰帝国的官印和律法视为无物。看到了宝蓝色儒衫年轻人亮出官印,轩辕宗昌便清楚,今次来抓人的举动实在是太冒失了,没有准确的情报的状况下,他不单没有抓到目标人物,还给轩辕家失了颜面,更平白将轩辕家与龙家和方家的关系变得紧张起来。等到回去后,他还不知要被家主如何斥责呢。
也因此,轩辕宗昌再没了继续抓人的念头,对着三人抱拳道,“三位,宗昌今日来得匆忙,属下办事不利,一场误会,误会。”说罢,他又对着龙天行单独行礼道,“天行大哥,宗昌改日一定登门致歉,公务在身,小弟先走一步了。”讲完,他也不等众人说话,转身便离开了宁家的大宅。
隔了一日,正在宁家书房内相对品茶的龙天行、轩辕岚师徒二人,忽然接到了两张请柬。打开看去,是邀请两人第二日晚上去赴宴,再看书名,竟是当朝兵部尚书、轩辕家的家主轩辕岌亲自署名。
偏着头,轩辕岚望着请柬没有作声。对面的龙天行喝了一口香茶,才慢声道,“看来,你等待的机会终于到来了,如何,有没有把握与他们达成和解?”
轻轻翻看着请柬,等了一阵,轩辕岚回答,“其实,从一张请柬上看不出什么。不过,他们既然愿意坐下来谈谈,这就是一个好的开始,不是么?”
第二日傍晚,一辆装饰华丽的四驾马车停在了燕国公府门外,乘客并没有马上下车,而是坐在车上仰头望向府门之上那巨大的匾额。那年轻的乘客指着匾额对身边年长的同伴道,“老师,那匾额的署名,是轩辕乘龙呢。”
“是啊,乘龙公乃是轩辕家第八代家主,继承宗主之位时已是神策军节度使。当年金狼王朝南下攻略中原时,乘龙公护卫朝廷南渡,一日接战二十余次,身上大小伤四十多处。高宗皇帝感激乘龙公扶立社稷之功,加封其为开府仪同三司、骠骑大将军、燕山郡王同时领神策、护国、鄂州三军节度使,这些兵力在当时是朝廷可以调集的所有军队了。而乘龙公也是蓝鹰帝国建立数百年来,唯一一个外姓王爷。后来,乘龙公过世,高宗亲临燕国公府拜祭,在祭堂为乘龙公定下谥号为忠节。那个时候,轩辕乘龙公已经达到了人臣荣宠的极至。”说起轩辕家的先人,那年长的乘客不禁唏嘘感叹起来。
“呵呵,”谁知,那个年轻的乘客竟是嗤笑出声,并不顾燕国公府门前数十名亲兵、家丁、仆人、马夫愤怒的目光,回身对年长的同伴道,“我还知道,轩辕乘龙晚年礼佛,改名为轩辕菩提。”说完,他也不解释什么,便自顾自下车,大步走进了燕国公、轩辕世家的府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