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徐大人今日很不开心，本来昨日回京见过皇帝以后今日是应该在家中休沐的，可他那个如今封了县主的女儿多日不归，住在外祖家像怎么回事，晚间就寝的时候王氏才吞吞吐吐告诉他那乖巧懂事的大女儿也被那个没规矩的县主留在李家多日。

想他徐文满家学渊源，为官多年，极是注重规矩礼仪的人，怎么会生出这样被休了的女儿呢，肯定是随了她那死去的亲娘。

多年不见的王氏依然体贴入微，温暖的被窝里叙述了这些年为了这个家操碎了心，精挑细选选择了吴家这门知根知底的人家，谁知道徐容娴不敬婆母，不守规矩，心肠狠毒，毒害子嗣。王氏还将一切过错拦去了大半，微弱的烛光下，多年未见的王氏还是那么温柔可人，惹人怜爱。

徐大人这才今日早早登了李府的门，按照他如今的地位，此次回京必然会出任个一部尚书的职位，李家早已是没什么实权的破落家族，空有个侯爵在身而已。他其实是很不想来的，可是王氏一人怕是没什么用，所以他坐在了李府的客厅。

看看时辰已经快要午时，这李家除了管家引着他们进来之后就消失了，只是不时有个丫鬟过来斟茶，没有一个主人出现，徐大人肚子里已经灌下五杯龙井了，原本的好茶此刻也变作了无味。

“老爷，就再等等吧，许是有事也未可知。”王氏笑眯眯的劝说，李家如此托大，就等着吧，看那个孽种还能怎么样。

“哼，如此冷落岂是待客之道。”徐大人瞪眼看着又一次前来斟茶的丫鬟，可惜了全白费了眼神，那丫鬟手脚麻利的续上茶水，规规矩矩行个礼出去了。

徐大人一肚子怒火没有地方发泄。

容曦在台阶下深吸一口气，平复一下自己的心情，提起裙摆颤颤巍巍的走上台阶。

“容曦身子不舒服，实在难以起身，听说姨娘来了这多半日才挣扎起来，姨娘别怪罪。”容曦靠在碧桃臂弯上，走一步就喘一下。

“哎呦我的好孩子，怎么就生病了，可是招了风寒。客居在外不比在家，还是回家调养的好。”王氏一声呼喊，心疼的样子容曦差点就信了。

“哼，娇惯坏了。”

容曦抬眼看去，徐大人这位亲爹满面怒容，一本正经的坐在那。

“这位是？”容曦心里有丝波澜划过，年幼时期的徐大人也是这般模样，从来不曾多看过她一眼，偶尔的一撇也多是厌烦。

“真是没规矩，连爹都不认了。”徐大人看到容曦这样就不喜。一点都没有女儿该有的崇拜目光。

“想是病糊涂了，哪有不认识亲爹的？曦儿多年未见老爷，一时不识也是有的，老爷别生气，说正事。”王氏给徐大人顺着气，她可不是来看他们父女相认的。

“咳。。。既然病了就回家吧，你大姐呢，一起回去，哪有住在别人家的道理。”徐大人不习惯的开口。

“就是就是，曦儿快让人收拾东西，跟我们回家，你爹回来了正好一家团聚。”

“徐家不是没有我这个女儿吗？”

“放肆，你是我生的，怎么能没有你这个女儿？没规矩，回家。”徐大人听王氏说了容曦没规矩的性子，一听到这句话就生气。

“老爷消消气，曦儿怕是误会了，都是一家人，曦儿快给你爹陪个不是，回家吧。”王氏拍拍徐大人手臂，又急忙劝容曦。

“你如今是县主的身份，更要懂规矩，你终归是徐家的人，事事要以徐家为先，别把外人当亲人。”徐大人也觉得自己说话重了。

“谁是外人？”李渊摇着一把折扇从后面走进来。

看到李渊，刚才还怒气冲冲的徐大人有一瞬间不自在，就算他如今身居高位，李渊不过只是李家二老爷，但是一种自卑感还是让徐大人不愿意面对李渊。

而向来在徐家一手遮天的王氏在看到李渊的时候眼珠子就没在动过，当初王氏在徐家不过是个小妾自然是不曾见过李渊的，而李家也是不会多看一个妾的。

容曦倒是没想到王氏居然在这个时候泛起了花痴，她看看二舅舅，虽然人到中年却还是仪表堂堂，面皮也没有多少老态，李家书香传家自然子弟都有书卷气，而二舅舅除了书卷气还有一丝隐隐的英气，这一点是不同于儒雅的大舅舅的。

徐大人虽然比李渊小了几岁但是长期宦海沉浮又是母亲一手抚养长大，和李渊一比，瞬间显示出不足之处。这一点容曦都注意到了，王氏自然也发现了，她看了看徐大人又回头看看李渊，那眼神更加热烈。

李渊也感受到一道专注的目光，不过他早就知道是谁，只是没想到居然如此不知廉耻，皱皱眉，看向徐大人的目光多了一份怜悯，想他家小妹性格多么温和柔顺，长相又是京城当年数一数二的，端庄大方温柔贤惠进退有度，就是当一国之母也是绰绰有余的，这徐文满居然更喜欢王氏，看来果然是眼光不太好。

“二。。二哥。。”徐大人没注意到王氏，不情不愿的唤了一声。

“徐大人真是越来越懂规矩了。”李渊淡淡的开口。

这话虽是夸赞，徐大人还是分的出来是在说他不懂规矩的，讪讪的笑笑，他没想到这么些年过去了，他面对李家的人还有这么大的压力，他本以为如今李家没落了不会像以前一样了。

“我。。。我是来接。。接曦儿回。。回家的。”徐大人磕磕绊绊才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王氏看了徐大人一眼，又转回头看着上首主位的李渊。

“十多年过去了，有些事情还要请教徐大人。”

“不敢不敢。二。。。哥。。哥只管吩咐。”听到请教二字，徐大人屁股着火一样急忙跳起来，李渊可曾位居大理寺丞，他怎么敢当一个请教。

“今日不得闲，回去吧，曦儿不劳徐大人操心，至于徐家大小姐就陪着曦儿住着吧。”李渊特别不喜欢王氏那痴痴的视线，皱皱眉打发徐大人回去了，徐大人早已忘了来此的目的，恭恭敬敬出去了，只是走到一半才发现王氏没有跟着，回头看去，王氏还在看着早已转身进入后室的李渊背影，徐大人这才想到王氏好像刚才就没说话，几大步过来拉着王氏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