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逢春日,河西走廊商队不断,远远望去,驮满货物的骆驼好似臃肿的茧蛹,一颗一颗排列在山间古道上,驼铃声清脆而悠远。
蜿蜒的古道,仿佛从天边撕开的一道细线,浓浓的西域风情,随着细线逶迤而来。
左边祁连山脉高耸,层层叠叠的大山让唐小米见识到什么是崇山峻岭,什么是峰峦叠嶂。千年古栈道挂在半山腰上,那栈道之凶险,仿佛是给攀山修仙之人准备的仙路。这一景象更给这里增添了一丝神秘色彩。
右边马鬃山上,老树新抽条,繁花再似锦,一片郁郁葱葱的美好景象。
感受这里的一切,仿佛置身画中,唐小米觉得自己就是那山水画里的一个墨点小人儿。
开荒车队前行,唐小米被林家翰特殊照顾,可以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呼吸新鲜空气,望遍美好山河。
不时跟车夫要来马鞭,装模作样摔打两下,少女憨笑如孩童。
坐在前面,唯一不美的是味道太大。
马匹不时排泄。叽里咕噜几颗粪球,稀里哗啦一泡马尿。刺鼻味道随着河西的风迎面而来。有时风大,感觉有细细的水雾溅到脸上,让少女一阵作呕。
“司徒老爷爷,你出来坐呀?”
小米扭头看了看那耄耋老者。
老者酷爱玩笑。
车上总共十二个人,就他最能说话。
行出四十余里,一直听他在那里碎碎叨叨没完没了,给人一种错觉死儿子的不是他,而是车上的其他人。
“我没事,我就爱跟大伙坐在一起挤,暖和!”
老头子开心地笑着说。孤独耸立的一颗下门牙格外显眼。
唐小米眨眨眼,无奈地耸了耸肩。刚扭回头,又觉得好像哪里不对劲,又把头扭了回来,仔细看那老者。
他竟然换上一套全身补丁的破旧衣服坐在那里,看起来比唐小米还像乞丐。
小米好奇问道:“你原来的衣服呢,怎么换成这么破的衣服了?”
独牙老者嘿嘿一笑:“我就喜欢破衣服。”
“哎呀我去!”唐小米翻白眼:“这爱好简直是绝了。”
独牙老者笑得灿烂。
小米苦笑道:“你简直是个老顽童!”
山特别高,日落西山时天还是亮的,只是路上遍布阴影,让人感觉有些冷。
不知何时,一种紧张的情绪在车队中蔓延开来。
听路过的商人说,前面山道闹马匪,杀人越货甚是凶悍。而这伙儿马匪的头头,便是河西悍匪牛二手下三号人物秦雄,人送绰号“河西一把火”。
据说此人作案习惯于最后放一把火,最近几年他的名号越来越大,几有超越牛二之势。
闻听消息,林家翰喊停车队,把每台车上的押车衙役喊到一起开会。他要求众人打起精神,做好战斗准备。
“唉?师父,你确定咱们要跟马匪干一仗么?就咱这几个人儿,能是人家对手么?别回头再让人家把咱脑瓜子给削了。”
林家翰徒弟赵四,左腿稍微有些瘸,说话时还略显口吃。
听说有马匪出现,把他吓得嘴角不停抽动。
唐小米一看到赵四就想笑,因为这小子长得很像乡村爱情里的赵四。
“对呀,师父。我看咱们还是避一避吧。”林家翰另外一个徒弟张三说:“咱们的任务是把人送过去,又不是消灭马匪。这你嘛玩了命地跟人干一架,有些不值当的呀。”
张三身材微胖,眼睛很小,一口天津口音。
林家翰揉了揉下巴:“你们说得有道理,既然如此,我们就先去永昌驿暂避一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