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陆(1 / 1)一顾北望,四季未归首页

◆陆  几日后。  “主子,这方县令不认识销魂令。”潮县郊野不知何时有了一处竹中楼阁,楼阁四处挂满了湖蓝色的轻纱,使得里面的人越发看不真切。  楼阁的主人执一支笔,笔下的人物栩栩如生,他蘸了蘸墨:“不识得?当真是少见,也难怪她会来这儿,浅演那时曾与她说过要来这样的地方生活。”  属下不知怎么回答,看向自家主子的画作,不由得开口:“主子的画技越发精湛了,挂上的人似乎能走出来一般。”  然而他的赞美之词并未使他主人的愁颜有一分起色。  “画技精湛又怎样,走出来的也不是她。”    未时三刻,大雨骤然而下。雨滴如否,落得十分急促,砸在内院的小塘里、荷叶上,声响颇大,湿透劲也大。未几时,院子里便四处溅起了泥水花,石道边的杂草受尽了拍打,唯独被主人小心翼翼搭了草棚保护着的药草安然无恙。  屋檐挂下雨帘,医馆里难得的清闲。  季未归为医馆里的一对夫妇送过茶水后转向药柜,再有几日顾北望的伤口就可以拆线了,只是每日须得换药。  正要向后堂走去,妇人以为她已经出去,便随意开口道:“季大夫这样菩萨心肠的人,早过了出嫁年纪了吧,却还是孤零零一个。不知什么样的男子才有福气娶......”  她的男人打断了她后面的话,看向季未归尴尬的笑笑,妇人也反应过来的对季未归报以歉意的笑。  季未归礼貌回了他们后走了出去。  潮县这个地方她已经生活六年了,有心也好无心也罢,总会有人发现她始终是一人一猫。也不乏为她牵线搭桥的叔婶姑婆,只是拒绝的次数多了,别人也就不再坚持来招惹她这朵不开的花了。  “说到底啊,怕是季大夫心里有人咯。”还记得最后一个死心的巧婶临走前回过头来说了这么一句。  可不是么,她太认真,把心都搭了进去。  敛了情绪,季未归上了楼却发现她的病人没好好在床上躺着养伤,反而立在窗前伸出手去接屋檐上挂下来的雨帘,接在手里了,又握成拳。  她的桌上铺满了布阵图,这几日里因着季未归的话让顾北望认真想了许多:比如他曾做过的事,比如他现在在做的事,再比如他今后该做的事。  “这是今日要换的药,睡前记得更换。”季未归不废话,将药放在床前的木凳上就要转身离开。抬脚之际顾北望转过来,向她点头并开口道:“你说这儿是个安静的地方?”  “是。”  顾北望向桌旁走来,季未归给他让出位置,并坐到了床边。  “云南王如今已兵临都城了吧。”顾北望言道。  “并未,以云南军的行军风格,云南王的算盘来讲,进都的步伐反而慢的像是蜗牛。”  顾北望抬眸看向她,微眯了眯眼饶有兴趣地发问:“何出此言?”  “何出此言,你作为一军统帅难道不会分析么?”季未归反问他。  被呛的一时无言,却让顾北望连日来焦灼而又无可奈何的心情好了不少。于是话题转得家常:“今日可有病人?我听见楼下似乎有人。”  “自晨起时雨势便未弱过,只有夫妇二人进来避雨。”季未归抬头看向窗外的大雨。  “避雨吗?从昨夜子时起的雨,这夫妇二人却不知出门要带上雨具或是改日再出门?恕在下多言,这里怕是将要安静不了了。”盯着季未归,顾北望没有从她脸上找到一丝慌乱。是假意在乎,还是自信能保证此地安详?  知道他的身份,知道天下大势,性子沉稳得不像个与世隔绝般小城里的女子,处理人情世故来果断干脆,对于他的箭伤——这种在战场以外地方并不常见的伤,也娴熟得不像一次两次接触的人。  顾北望猜不透她的目的。为钱财的话,她完全可以不必理会当初濒死的自己。  季未归起身,她知道顾北望在打量自己。换做是她,一样作为,甚至比他还要警惕多疑,但她不可能告诉顾北望答案。她将窗子关上,隔段了外面哗哗啦啦的雨声:“安静不了了,那就自己筑一个安静的地方。”  “你现在的模样可不像。”  “你现在的模样也不像。”季未归回了他一句莫名其妙的话。顾北望听了却不由得苦笑,首次体会到这个女人心思的缜密,是,此时他想要重建一个如父皇那时一样的盛世,确实有说梦之嫌。  六哥和这女人有一点猜错了,他的北野军的确信服能力强大者,但同时也信仰睿智刚正者。  这般想着的顾北望抚着桌上的图纸,怀中妥帖放着的是北野军心腹的手信。看着图纸,他道:“伤口结了痂就自成一层铠甲,伤的越多,铠甲便越坚硬。你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