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叶长安从噩梦中被惊醒。
浅蓝色的落地窗帘阻隔掉大半光源,她无法判断时间,在昏暗的室内床上伸手想要找手机,只是身子一动,后知后觉意识到腰间搭着一只沉沉的手臂。
她本来要找手机的手下意识地调转方向,覆上自己腰间那只手。
鼻息间都是熟悉的男人味,她额头还有细密的汗,回想起梦境里的情景。
她被关在黑暗阴冷的地窖里,听见盛惟景唤她,以为得救,顺着□□往上爬,也确实看到出口的光。
盛惟景就站在光里面。
这是确实发生过的事,小时候,被父亲关地窖是她的噩梦,后来是盛惟景从地窖里救了她,他拉着她的手,带她脱离黑暗。
可是在梦里,当她接近出口,伸出手想要拉住他的手,他却推了她一把。
于是她的身体极速下坠,在黑暗之中她喊着救命,然而这一切好像没有尽头,她就在失重感中被吓醒。
她的手摸到盛惟景的手,轻攥了下,莫名心慌,她其实已经很久没梦见过去的事了,她也说不清是不是受了陆安琪回来这事儿的刺激。
盛惟景可能是累,睡得很沉,一直到七点闹钟响起才醒。
叶长安就僵硬地等了他好久,也不敢动,直到感觉男人有动作,他的手一翻,攥住她的手。
他掌心宽大,就显得她的手很小,他慢慢摩挲两下,晨起的嗓音带着独特的沙哑困倦:“丫头。”
叶长安立刻就翻了个身,面对面地往他怀里钻。
盛惟景露出这天第一个笑,搂着她的腰,“怎么了?”
“我梦见我回到徐家村,又被我爸关地窖,然后你在上面叫我,”叶长安如实说:“可是等我顺着□□爬上去,你没拉我,还把我推下去了。”
她皱着眉,好像将梦里情绪带进现实,很不讲道理地隔着睡衣掐他手臂,“你怎么那么缺德啊。”
“……”对于她的无理取闹,盛惟景虽无语,但也没什么脾气,任她又掐两下泄了愤,这才低头亲了亲她额头,“今早有高管会,我得起了。”
盛惟景一起床,叶长安也躺不住,立刻起床洗漱。
盛惟景的助理常昭开车来接,两个人坐车一起去盛世,途中,叶长安终于想起正事,刻意摆出一张严肃的脸和盛惟景说:“我认真和你讲,真的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我不要做咸鱼,总裁办那个主管一周才给我安排两三次任务,你能不能和他说说?”
盛惟景正看文件,闻言侧过脸看她,“闲着不好?”
对于叶长安的工作他本来就不太在意,她想在他身边,他就随意地给她就近安排一个闲职。
“我要还钱给你的,靠现在这点工作量,我什么时候能存够钱?”
叶长安十三岁起就受到盛惟景的捐助,十五岁以后被他从徐家村带到江城,从那以后吃穿用度全都靠他,她花的所有钱都有细细记账,十五岁那年她就和他承诺,将来会为他工作,为他赚钱来还债。
“你还记得这茬,”盛惟景忍俊不禁,“现在我的就是你的,还要还?”
“要还!”叶长安很认真,“别人都说我被你包养,不还就真成包养了,你以前不是说等我考上C大,从C大毕业就可以为你工作吗?我都听你的了,现在你可不能拿个闲职忽悠我。”
叶长安犟起来会死钻牛角尖,盛惟景想了会儿才开口:“不然给你涨工资?”
叶长安气得拧他的手,“你严肃一点!”
盛惟景没办法了,“我今天安排一下吧。”
叶长安总算满意。
这天在办公室她翘首以盼地等了一天,到下午四点多还真让她等到了。
盛惟景打内线叫她去他办公室,她兴奋地过去,只有两个人的办公室里,他告诉她:“你得离开总裁办。”
叶长安震惊,“为什么?”
盛惟景蹙眉,表情有些烦闷,他坐在大班椅上,手去摸烟,一边说:“董事会那知道我把你放总裁办,有些意见。”
盛惟景回想着自己辗转听到的流言,有人说他上任之后就膨胀,还没见做出什么大成就,先借着职权把自己养的女人放总裁办,还成天腻歪,影响不好……
他很清楚,其实严格来说,那些人不是对叶长安被安排在总裁办这件事有意见,而是对他就职首席执行官这件事有意见。
盛家到了盛惟景这辈,有兄弟两人,盛惟景同父异母的弟弟盛煜是个人尽皆知的天才,不同于母亲早逝的盛惟景,盛煜母亲健在,如今也在盛世的董事会,所以董事会现在人分两拨站了队。
有支持盛惟景的,也有支持盛煜的,之前盛惟景在表决中算是险胜。
盛煜那一方不会就此放弃,一定会找所有机会扳倒他。
这些叶长安都知道,盛惟景只是这一句,她心里就有了底。
她是很想留在离他近一点的位置,但如果会给他带来麻烦,那就得不偿失了。
盛世对他来说有多重要,她很清楚。
她低下头,片刻后说:“好吧,那我去哪个部门?”
叶长安该懂事的时候非常懂事,盛惟景手里的烟没点,他给放回去了,然后说:“丫头,去把门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