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你一个班?你又骗我!”林初念咬着牙,“他怎么可能和你同班?”
陆灼从学前班起,就是大院出了名的好学生,每一次考试必定是全校第一,他连中考都没有参加就获得了各大中学的保送资格,怎么可能和郑子昂这个学渣同班呢。
“哎……”郑子昂也颇为无奈,“他和从前不一样了,你见到他就明白了。”
‘他和从前不一样了’这句话一直到晚上睡着了,都还在林初念脑子里浮现。
第二天上完第二节晚自习,林初念借口身体不舒服向班主任请了一小时的假,坐着公交车去了三中。
她平时乖巧学习也努力,所以班主任立马就批了她的假。
一中和三中的距离算不上近,中间隔着一片商业区,距离二三十分钟的车程。
她运气好,刚刚到三中校门口就遇到一群男生出校门,里面正好有陆灼。
一年不见,少年已经比从前更高了,但不像小时候那样单薄,或许锻炼过了,身上带着一层薄薄的肌肉。眉目依旧是冷淡疏离的,双手插在口袋里薄薄的嘴唇抿着没有说话。
初夏夜晚炎热,男生们穿着短袖校服,把袖子挽在肩膀上露出大半个手臂,林初念看着有点不好意思,咬了咬唇正想走上前去,却看见陆灼身后还跟着一个女生。
女生个子小巧,皮肤算不上特别白,但也是非常健康的颜色,爽朗的笑声她隔着马路都能听到。随后,她看见陆灼眉眼间忽然带着笑意,低下头朝那女生说了些什么。
益星文转过头地看见了她,笑着招了招手:“林初念你怎么在这儿?”
听见这个名字,原本还在笑着的陆灼瞬间收敛了表情,如遭雷击般地抬起了头。
那个日夜在他脑海中的少女此刻就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水盈盈地目光盯着他。
昨天那匆匆一瞥陆灼还未来得及仔细看看她,今天再见面发现从前那个小女孩已经长大了,哪怕穿着宽大朴素的校服,也没办法掩盖她身上的光芒。
心中剧痛,他死死咬着牙抬腿往前走,就像没有看见她一般,从她身旁擦肩而过。
林初念不敢置信地看着他,眼圈蓦地就红了。
陆灼越走越远,他拼命忍住回头的冲动,放在口袋里的双手也早已紧紧握成拳头,死命压抑着。
于家美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费解地看了看不远处还站在原地的林初念,又看了看身前的陆灼,问道:“你认识她?”
“不认识。”他声音沙哑,喉间微微滚动。
益星文和林初念说了几句话,就匆匆追上来,笑着揽住他的肩膀拍了拍:“走得那么急干嘛?”
陆灼闷着头往前没有搭话,益星文回头看了一眼,摇了摇头:“我都忍不住心疼了。”
他用胳膊捅了捅陆灼,挑着眉笑道:“这就是我跟你说的一中那个校花,也不知道是来找谁的,哭成这样。”
哭了?
握住的拳头又紧了几分,陆灼死死咬住口腔里的肉,嘴里隐隐透出的一丝血腥味。
他初三那年就跟自己说过,以后一定要对林初念好,哪怕她不喜欢自己也无所谓。可是这才一年过去,他就食言了,他不仅当做不认识她,还把她惹哭了。
可是他却毫无办法,他浑身沾满了污泥,却不想再让她也被弄脏了。
也好,把她弄哭了,她就不会再来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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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初念最后一节晚自习没上,她是哭着回家的。
她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为什么陆灼对自己的态度会变得这么冷漠,让她想起小时候那个他,态度冷淡不允许自己过于接近他,无论她怎么做都得不到他的回应。
可是明明他们是那么好的朋友,她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罗雪看见女儿红着眼眶回来,以为她在学校受了欺负。
“怎么了念念?”罗雪拉着她的手坐在沙发上安慰着,“跟妈妈说说是不是有人在学校欺负你了。”
2011年,电视上已经开始播放一些呼吁抵制校园暴力的有关消息了,罗雪看见她哭着从学校回家,自然而然联想到了这一块儿。
林初念摇摇头抽着鼻子还没平复好呼吸:“妈妈,陆灼在三中念书,可是我今天去找他,他当做不认识我,我好难过。”
罗雪知道他们两从初中开始就关系非常好,女儿骤然失去了一个要好的朋友,心里难受是肯定的。
“他还在C市?”罗雪摇摇头,叹了口气,“本来以为他可能要跟着俞虹翠离开这儿,没想到还是留在这儿。”
“什么?”林初念带着鼻音疑惑地问,“他妈妈怎么了?”
“对了你还不知道,”罗雪拍拍她的手解释道:“去年他家里出了事,他爸酒后驾驶把人给撞死了,好像是说赔了□□十万,后来他.妈不知怎么地也改嫁了然后就离开了咱们这儿,我还以为他也会跟着他.妈一起走来着,谁知道居然还在三中念书。哎,小孩子一个人生活也真是怪可怜的。”
林初念呆立在一旁,她完全不知道有这些事情,也从没有任何人和她说过。
原来他消失的那个暑假是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所以,那些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都是他一个人撑过来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