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乔一见到张太皇太后,立马松开姜千澄的手,蹦着小腿奔过去,扑到老人家怀里,扬声道:“祖母!”
张太皇太后手撑着拐杖,慈祥地摸了摸小姑娘的脑袋,抬头看向走来的姜千澄沈放二人。
姜千澄欠身行了个礼:“参见太皇太后。”
张太皇太后眼神含笑意,将来人上下打量的一编,道:“什么太皇太后,不是让你改叫祖母的吗,怎还这么客气?快过来让我看看,听皇帝说,你怀身孕了,是吗?”
老人家将她拉到身边,瘦骨嶙峋的手在她腹上抚摸了一下,顿时一双眼睛里浮起喜悦之色,藏都藏不住了。
她对沈放道:“瞧瞧,你宝子儿子就在里头,肚子还没显怀呢!”
沈放笑道:“是,也是您宝贝曾孙不是吗?”
一边的沈乔拽姜千澄袖子,眨巴眨巴眼睛,仰头道:“嫂嫂你有小宝宝啦,那我很快就有小马骑了,对吧?”
张太皇太后皱眉,轻轻拍了沈乔脑袋一下,“没大没小,你哥哥还在这儿呢,就敢说这话!等他打完仗回来,第一个把你吊起来打!”
小姑娘八岁的年纪,嘴没有栓子,被训斥一顿,当即装乖巧低下了头。
在听到“打仗”二字时,她面色一白,想起宫人私下里议论过打仗如何如何残酷,若不小心被敌人用刀刺中,肠子都会掉出来。
沈乔跑到沈放面前。
“哥哥,你什么时候回来啊?”沈乔伸手让沈放抱她,眼睛里涌起泪花,“你会不会有事啊?我担心,怕你回不来。”
张太皇太后一听这话,赶紧道:“不吉利的话不能乱说。”
沈放蹲下抱起沈乔,道:“不会有事,过几个月就回来,你就当在寺庙里避暑玩了一阵子。”
沈乔藕粉似的手臂环住沈放脖子,在他白净的脸颊上留下一个小小的吻,乖声道:“那你早点回来,我和祖母等你。”
张太皇太后叹了口气,拄着拐杖,替沈放掇拾了一下衣襟,仰起头,慈爱的目光注视着他,恨不能将面前人多看几眼。
“你这孩子也是,非得要自己上战场,那地方刀剑无眼,多危险?”
她说着说着,眼睛发酸,摆摆手道:“总之你自己多注意一点,千万别受伤落下什么伤疤。”
“松香。”她往后喊了一声。
年姑姑走来,手上还捧着一个包裹,道:“陛下,这是太皇太后听说您要去西北,特地熬了两个晚上,给您缝了一件外袍。”
皇帝身边的太监上来接过。
沈放手在包裹上摸了摸,露出微笑道:“谢过祖母。”
这时外头侍卫跑来催促,称时辰不早了。
张太皇太后握着沈放的胳膊,越发不舍得人离去,帕子掩口道:“我这心里突突的,你可一定要平安回来,一处也不能受伤,知道吗?”
张太皇太后转头,看向立在一侧默不作声的姜千澄,招手道:“你也过来和皇帝说几句话吧。”
闻言,沈放也抬起目光,落在姜千澄身上。
花影烂漫里,少女一身浅绿色衣裙秀媚,仿佛要融入绿色里。她摇了摇头,唇角含笑:“臣妾就不说了。”
张太皇太后道:“别害羞,过来吧,皇帝在这儿呢。”
大抵是她自始至终,都与皇帝之间的距离站得远远的,动作间也表现出疏离,在场其他人交换了一个眼神,或多或少看出来二人之间不太对劲的地方。
四周静谧,风入松,树上鸣蝉此起彼伏地叫着。
感觉到沈放还在看她,姜千澄倒也没回避他的目光,只隔着两丈远的距离,与他遥遥对视,笑容明媚,眉目间有宝光熠熠。
太监在一旁催促:“陛下,该走了,士兵们都在等您呢。”
沈放回神,道:“马上好。”
他见姜千澄这个样子,便知得不到她的回应了。
虽心有疑惑,短短几日,姜千澄就像变了一个人,对他冷淡至极,但也不及多想。
沈放将沈乔放下,拍拍小姑娘的肩膀,叮嘱道:“好好陪祖母和你嫂嫂,别添乱,知道吗?”
沈乔依依不舍牵着沈放的手,与张太皇太后一左一右陪在他身边,送他上马。
沈放低头道:“回去吧。”
他一带马鞭,惊雷马奔驰起来,一众骑兵紧随其后,迅速消失不见。
烈日高悬,光芒照耀,照在人身上犹如炙火。
远处风吹来角鼓声,皇城之下的军官在整肃队列。
百姓原先还在街上笑闹,顷刻之间被赶到道路两旁,给军队让道。
士兵浩浩荡荡走来,脚步声齐齐,威严赫赫时,也是在此时,众人才终于意识到,与突厥族的这仗终于要打了。
这场在外人看来,因争夺姜千澄而起的战争。
沈放走后,张太皇太后立刻沉下脸,转头对姜千澄道:“随我来,有话与你谈。”
沈乔蹦蹦跳跳跟在二人身后,要跟着她俩一同进殿,被嬷嬷一把抱起,道:“小公主,太皇太后和姜昭仪谈事情,我们就别进去了。”
沈乔脚在空中乱踢,挣扎道:“你放开我!”
祖母脸色如此难看,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心中难免害怕,担心祖母说什么为难姜千澄,连忙蹦下地。
可沈乔才跑到殿门口,“啪嗒”一声,殿门已被从内向外关上,怎么推也推不开。
殿内侍奉着巨大的佛像,香炉生烟,庄肃威严。
一入内,太皇太后拐杖敲了敲地,对慢一步进来的姜千澄,冷声道:“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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