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现自己喜欢张郁青之后秦晗反而很坦然。
她坐在窗边,出神地看着他和罗什锦、李楠谈笑风生。
是会有这种人的,当你发现自己喜欢他并不会太惊讶。
你会觉得他值得被喜欢。
大概是秦晗还没学会怎么掩饰自己,她的目光太过直接张郁青看过来,盯着她看了两秒,忽然笑了:“还拎着那串凉板筋呢?放一边吧不是把鸡翅给你递过去了么。”
秦晗目光流连地扫了眼香喷喷的鸡翅,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矫情:“没事我吃完吧。”
张郁青隔着桌子把手掌伸到秦晗面前轻轻勾动指尖:“拿来。”
秦晗一时没反应过来以为张郁青有什么加热的办法愣着把板筋递到他手里。
这人把她吃剩的半串板筋往自己餐盘里一放,手又伸过来挑了串最大鸡翅塞进她手里:“吃吧。”
罗什锦仍然扯着嗓子:“偏心!偏心眼!”
张郁青也还是那句话堵他:“你是小姑娘?”
那半串板筋就一直放在张郁青餐盘里,秦晗有意无意地看了好几眼。
饭桌上只有罗什锦最外向,话也比其他人多一些。
他讲起遥南斜街的事儿,说起前些年闹得轰轰烈烈的拆迁的事情罗什锦笑得挺惆怅:“我爸那老头特有意思,一件衬衫穿了12年袖口都磨坏了不舍得买新的一听说要拆迁,这老头以为自己要暴富了,去商场买了件新衬衫,你们猜猜花了多少钱?居然!花了800多!”
秦晗听着挺不是滋味。
妈妈给她买的衣服都差不多是这个价钱还有更贵的。
而罗什锦用了“居然”这样的词,说明他认为800元买衣服已经是天价了。
“结果第二天拆迁规划书一出来,齐刷刷地把遥楠斜街给略过去了。我爸郁闷了好久,那衬衫也没穿,现在还在柜里藏着呢,说要留到我结婚,他再穿。”
罗什锦咬了一口肥腰子,继续说:“不过我爸心理素质算好的,有几个老头还气得要死要活的。后街的赵大爷更牛逼,规划书一出来,直接120拉走的。”
说完,罗什锦看了秦晗一眼:“你还听得挺认真,我们这穷人的疾苦,你可听不懂。”
他这么说着,还指了指秦晗的手机。
秦晗的手机就放在桌面上,没贴膜也没用手机壳,是这个品牌今年出的最新款。
这手机具体多少钱秦晗本来是不知道的,她不太关注这些,但胡可媛见她换手机那会儿叫了她好几天富婆,说这个手机要9000多块。
秦晗没缺过钱花,她隐约有些明白了罗什锦对她的为什么总像有意见似的。
就像刚才,罗什锦吃了一块她带来的寿司,没什么恶意地感叹:“这花了大钱的,是好吃。”
其实那个瞬间秦晗是有点尴尬的,只不过张郁青开了个玩笑:“北北的罐头也是不便宜,要么你尝尝?”
这个玩笑揭过了秦晗尴尬的小苗头。
遥南斜街拆迁的事情确实令人唏嘘,李楠叹了口气:“所以这条街就不拆了吗?以后呢?”
“近几十年是不拆了,再以后就说不准了。隔壁街拆迁的老头摇身一变都成富翁了,有时候回来,我爸一瞅他们就来气。”
张郁青忽然笑了:“是,罗叔现在都不太出来下棋了。”
罗什锦忽然笑起来,“那会儿这条街下棋的也不下了,拉二胡的也不拉了,凑一起没别的话题,就聊拆迁的事儿,怨念啊怨念,隔800米远就能感觉到怨念。”
他用手里咬了一口的肥腰子指着张郁青:“我青哥是最淡定的,没见他因为拆迁的事儿叹过一次气。”
张郁青笑着:“叹过啊,没当着你面而已。”
他说话的时候,秦晗和其他人一样,把目光光明正大地落在他身上。
但她刚一看过去,就发现张郁青手里举着小半串板筋。
一串板筋上有四块,他的竹签上,只剩下最后一块了。
而且,他餐盘是空的。
秦晗感觉自己像坐在火堆前,连脖子都是烫的,脑子里轰隆隆的只有循环着一个想法:
张郁青吃了我吃剩的板筋。
张郁青吃了我吃剩的板筋。
张郁青吃了我吃剩的板筋。
他就那么大咧咧的吃了,万一竹签上还有我的口水
秦晗被自己的想法惊了一下,猛地趴到桌上。
感觉到她的动静,桌上其他三个人都看过来。
李楠纳闷地问:“秦晗,你怎么了?”
“辣椒呛嗓子眼了吧。”罗什锦不怎么在意地说。
只有张郁青忽然看了眼手里吃完的竹签,轻挑眉梢。
忘了这板筋是小姑娘的了。
吃过晚饭,张郁青带着北北送秦晗和李楠去公交车站。
时间并不算晚,这个时间在商业街反而应该正是热闹的时候,遥南斜街却已经陷入黑暗,连走路都要用手机开了手电筒照明。
李楠家离遥南斜街只有一站的距离,车来得也早,先一步走了。
秦晗家远了些,等公交时张郁青坐在公交站的座椅里,逗着北北,她有点不好意思:“你先回去吧,车应该快来了。”
“不急,送你上车。”
张郁青说完,抬起头,忽然直直看向秦晗。
秦晗不知道他在看什么,脸先烧起来:“怎、怎么了?”
张郁青起身,走过来,边走边说:“别动。”
他的手慢慢伸向她肩膀的位置,明明还没碰到,秦晗却觉得自己像偏瘫了似的,整个肩连带着手臂都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