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勉强挤出一个微笑,挑起帘子正瞧见她在穿靴子。
云渡思绪混乱,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跟白挽和讲这件事情,咽了咽口水还是没敢说。低头之间,一只沾了汗的手覆上了他的额头,白挽和说:“你看起来脸色发青,发生了什么?”
“你、你晕倒了。”
半天憋出来这么句话,白挽和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但又感觉好像心肺被掏空了,她捂着肚子蹲在地上,居然感受不到自己的心跳。“哈哈,我不过就是晕倒了么,你犯得着紧张成这样?”
转念一想,他们已经不似从前那般,蓦地从心底生出一股悲凉。
白挽和嘴角抽动,那笑容如同绚烂的昙花,转瞬即逝。她后退几步,刻意将两个人的距离拉长。
“我们先去药房抓药。”云渡扔下这么一句话,就走在了前面去付了银子,白挽和只能默默跟着,同时还让他们两个之间的距离始终保持在一步之遥。
仅此一步,便是千沟万壑。
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童子已经高声唤道:“下一个!”郎中仍旧是意味深长的眼神这姑娘衣着华丽,衣角绣着凤纹,分明是王妃才有的装扮,而这男人分明是一位剑客。听他们说话似乎很是熟稔……
郎中捻着一根胡须,恍然间明白了什么。
白挽和捏着那药方,汗渍浸湿了宣纸,她皱着眉头沉吟一会儿,冷着脸问道:“我不是简单的晕倒吧?”
云渡不语。
挽和上前一步,直勾勾地盯着他的眼睛,焦急地问:“到底是怎么了?!你说啊!”
“你……你中毒了。”知道瞒不过,云渡便压低了声音给了回应,他别过脸去,尽量避免跟白挽和的眼神相撞。
这躲闪明显的被白挽和捕捉到了,她紧咬下唇,装作轻松的样子撩了一下头发,踩着一片片枯叶走过青石板:“哦?是什么毒啊?”
言语之中充斥着高傲。
这才是一个王妃应有的语气。
那种威严,让云渡心寒。
“钩肠。”
两个字亮出来,着实把白挽和吓了一跳。世有钩肠剧毒,中毒者不过三年寿命。她自然是知道的。
今日听云渡亲口说出这两个字,她又是清楚自己身中钩肠,惊愕之余,也还是坦然接受了。这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也没什么不能接受的了。
谁会给她下毒呢?
在心里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她已经有了一个答案。
她知道,云渡跟她有着同样的疑惑。
“你说,会不会是……雾娘?”
她这么一天也就喝了一杯茶,问题只能出在那杯茶上面。
很注意地看了下云渡的表情,他一张脸憋得通红,想说什么又不敢说似的,最终还是说了:“我想不是雾娘的问题。”
呵。不是她会是谁?
“这么快就开始维护她了?”白挽和的语气咄咄逼人,眼中仿佛能射出利箭一般,看得云渡心乱如麻。她咬牙切齿地说:“维护犯人的罪名,爵爷你比谁都清楚,本宫希望,你不要让本宫逼你到那个地步。”
云渡有些不相信地看着她,慢慢地眼睑下垂,神情低落到了极点。
“你若要逼我至此,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你不信我,我又不能逼你相信。我不会逼你,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也会服从你的安排。”
最深的宠溺……却也是她的深渊。
白挽和干干一笑,只觉得胸腔发冷,宛如万年寒冰包裹着心脏,她每动一下,都有冰碴扎一下心膜。
还不如万箭穿心给她一个了断。
“回去问问雾娘吧,万一真是她,便按照国法处置。”云渡叫了一辆马车让白挽和上去,为了避嫌,他自己选择走回去。
白挽和上马车之前,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国法处置,便是立于城门,割肉腐骨。”
帘子拉下来,她便看不到云渡的神情了。
原本来爵府是想嫁祸雾娘的,哪知自己还没动手,就神不知鬼不觉地中毒了,而且还是钩肠。三年寿命,其余的以后再说,她这次,一定要好好地收拾收拾雾娘。
凤羽剑主又如何,既然顾及这个身份,不能让你从这世上消失,那就让你生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