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师傅摇摇头回答道:“这……老朽便不清楚了,王上可以问问她,如果她愿意说,自然会告诉你。”
那要是她不愿意说呢?是不是又成了一个隔阂?
他已经不用她的血液来养蛊虫了,已经尽最大努力想要让她平平安安,可是居然又出了这样的事情。
钩肠剧毒,他还真想知道,是谁能用这般阴狠的招数。
那如葱如玉的小指,轻轻勾住了他的指节。公子上予挥挥袖让奉师傅退下,又吩咐宫人煮了燕窝粥,等到这侧殿里只有他们二人,他用双手捧住了白挽和的左手,那不含任何表情的脸上,竟透出了一点点怜惜之意。
“挽和,告诉孤王,你到底是怎么中了这样的毒啊?”
干裂的嘴唇微微张开,恍然之间,公子上予听到了一句话:“我在爵府……喝了,雾娘泡的茶水……”
她的那句话,像一滴眼泪滑落进他的心里。
起初冰冰凉凉,之后却灼伤了心肺。
仿佛小时候心爱的糖果被人狠狠踩在地上,一种被无视、被挑衅、被践踏的感觉在全身血液中游走,丢了糖果的他,还可以重新再买一个一模一样的,然而丢了白挽和的他,却再也找不回那样一个她。
公子上予嘴唇颤动,一记拳头砸在床榻边缘,眼圈红红的像一头发怒的公狮子,大吼一声:“宣凤羽剑主雾娘、无忧爵云渡入宫!”
宫人毕恭毕敬地传达了王上的旨意,二人冷着脸听完那充满娘娘腔味道的音调,云渡许诺说即刻启程,随后差人送走了翘着兰花指的公公。
雾娘怒气中烧,气呼呼地坐在茶桌之前就开始唠叨:“前脚到王宫,接着这旨意就到了爵府,她这王妃娘娘当的可真是称心如意,哼,过不了多久都能权倾天下了吧!”说罢重重地甩了下衣袖,清脆的声响过后,地上的一摊茶水已经开始弥散。
旁边的侍女偷偷瞄了一眼雾娘的表情,立即预感到狂风暴雨的到来,她手脚麻利地收拾好地上的茶渣还有碎裂的瓷片,一时惊慌甚至被扎破了手指。
一滴粘稠的血液顺着侍女的指尖落下,在雾娘看来颇为刺眼。
好在云渡清如泉水的话让她感到心安:“没事的,事情若真不是你做的,我云渡定会护你周全。”
雾娘眼巴巴地看着云渡,皱成一团的心这才微微舒展,她迈着小碎步,行如弱风拂柳,一路到了云渡身后,她嗅着他发间的味道,张开双臂从后面抱住了他。
云渡很是意外,但想了想她这个时候或许刚好需要一个拥抱,便没有推开她。
时间都静止了,她所有的怒火都融化在这一片温柔之中,下巴抵住他的肩膀,整个人都沉浸于这个拥抱,仿佛做了一场梦。天地万物,只有他是她的世界中,那个永恒的存在。她甘愿溺死在这场梦境里,一梦三生,永不醒来。
侍女仰起头来看着静静拥抱的二人,轻手轻脚出了正堂。
爵爷他们……总算是有点夫妻的感觉了。
她趴在窗子边缘又看了一眼,忍不住捂着嘴偷笑起来。
王宫之行,可不是能让他们笑的出来的。
大殿之上,公子上予身披龙袍头戴玉冠,端坐在龙椅上。偌大的宫殿之中只有他们三人的身影,威严且有着说不出的压抑。
急促的脚步声听得云渡心惊胆战。那一缕祭司袍飘入视线,云渡便知这人是祭司陌代。
同时他注意到,陌代右手提着一个罐子,心不由得揪了起来。这陌代是公子上予的亲信,精通蛊毒,之所以登上祭司的位置,也是靠着公子上予的一手提拔。原本审问这件事不需要别人参与,这次公子上予安排他来,恐怕不是旁听记录,而是……当堂施刑!
云渡瞅了瞅一脸平静的雾娘,两个人一起等待着暴风雨的到来。
他们不知道的是,这个时候,白挽和就在屏风后面旁听。
“无忧爵,你且说说王妃在赤泽城的行程?”公子上予托起下巴,眸子里充满了阴翳,他似笑非笑,那表情让空气都跟着紧张了起来。
云渡依旧保持平静,照实回答道:“王妃娘娘先是将那些贺礼送到爵府,并且要贱内泡了一壶滨阳落雪,此后臣与娘娘共同去拜访一位故人的墓碑,娘娘便是那时候昏倒的,臣带娘娘去看郎中,那郎中就说娘娘中了钩肠剧毒。”
“如此说来,王妃确实是喝了那杯滨阳落雪?”
雾娘与云渡均是跪在地上,异口同声:“是。”
公子上予的话音愈加狠戾,心里似乎已经确定这事情就是雾娘做的,他咬了咬嘴唇,似问却是用了陈述语句:“除此之外还有什么人有下毒的机会么!”
咄咄逼人。
云渡把每个细节都在脑海过滤一遍,挽和是在苏楹墓前昏倒的,那个时候君复刚离开不久……
难道他才是下毒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