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景瑜侧首看了眼身旁垂着头的樊月,又看向桌对面被唤作“小周哥哥”的人。
和表情僵硬的樊月相比,他与任瑶入席后就没接过话的男人,面不改色气定神闲。
周墨放下手中的筷子,架在陶瓷的盘子上发出一声不大却清脆的声响,若无其事地笑笑,“任瑶,我记得去年就说过,这和你没关系。”
嘴角的笑意很淡,没否认也没肯定。
言下之意,关你屁事。
任瑶张了张嘴,一股气闷回肚子里,憋屈的要死。苏景瑜见状赶紧出来打圆场。
“哈哈,那个,樊月现在在哪里工作?”
“银行。”
任瑶逮着岔开话题的机会,接茬说道,“银行挺不错呀,是哪家银行的?我到时候去你柜台开个户办个投资什么,给你涨涨业绩呗。”
“我不坐柜台,也不接触客户。”樊月轻描淡写补充,“而且,银行除了柜台还有很多职位。”
再次被怼任瑶越加不悦,印象里樊月挺好说话的啊,怎么现在嘴这么扎人了?
任瑶撒娇般埋怨着,“那个月宝姐姐,我不是学商的,虽然我姑姑是某银行支行行长,但也没和我说过银行内部结构啊……”
最后一句没有必要的话,是装作漫不经心而又刻意的炫耀。
任瑶表情无辜可嘴角还是忍不住得意的扬起,樊月笑笑,“是吗?那可以和你姑姑请教一下。”
樊月所在的组,负责的是企业以及资产上亿的客户,虽不代表员工也随之比他人优越,但人自身没有能够炫耀的资本时,就喜欢借用身份头衔来自我满足。
她的组员是,炫耀自己姑姑是行长的任瑶也是。
苏景瑜,“你在哪家银行?我现在在京石资本,之前在汇信的私行实习过,待遇比其他部门好很多,我和主管关系挺好的现在也还有联系,可以推荐你去他部门。”
“我就在汇信私行。”
苏景瑜,“……”
樊月继而撑着下巴转向身旁脸色也逐渐尴尬的苏景瑜,“不劳学长费心。”
这个话题自然进行不下去,苏景瑜本想替任瑶解围,却不想火烧到自己身上,暗戳戳地扫了樊月一眼不再接话,问起在座周正几人涉及的法律范围。
梁元道,“我们几个主要是跟着周律做国际贸易,但是我们所的律师各个范围都有涉及。”
“这样?那我可以打听下京石现在是哪家律所在做,说不定可以举荐你们。”
“京石就是我们的客户。”
苏景瑜,“……”
对面的人懒洋洋地接腔,“京石小纪总的信托,中石纪总的生前遗嘱都是周正做的。”
樊月视看着脸上一阵青白变色素景瑜,神清气爽。
最终以为任瑶和苏景瑜两人面上挂不住,尴尬地提前离开收了场。
樊月见两人离去,起身去了趟洗手间。
才关上门,就听隔壁间传来任瑶和闺蜜打电话的抱怨,“……我现在怀疑苏景瑜也不怎么样,一整个晚上满嘴说大话想要在人面前显摆,又是给人介绍工作又是给人举荐,可人家连个屁都不理他……你问为什么不理?苏景瑜就是京石一个小分析师,大言不惭地说要给人律所牵线搭桥做京石的律师,可人周正就是京石的代理律师……”
后面再说了什么樊月没听清,任瑶洗完手就离开了。
闺蜜群得知她遇到苏鲫鱼开始暴动。
杰森:姐妹你在哪?我立刻开着小法过来给他泼硫酸!
赵佳溪:加我一桶!
杰森:樊月月,我说真的,你在哪?我现就过来怼死苏渣渣!
樊月:我在卫生间。
樊月:没事我好着。老渣男已经替我言语攻击过他了。
赵佳溪:???老渣男也在?什么剧情?
杰森前前和前夺妻之争?
樊月:……滚。
从洗手间出来,樊月准备去前台把单买了,就见周墨将从服务生手里接过卡和收据,放入那个家的钱夹内。
“啊?不是说好我请客吗?”
男人没理会,直接揽过她的肩替人转了个方向,将人推了一把后收回手,继续往包厢方向走,“你在汇信还是试用实习吧?”
樊月点点头,“是啊。”
“你那点实习工资,留着自己吃吃喝喝买买包吧。”
樊月嘁声,“瞧不起汇信能力不足的员工哦……”
“嗯?”周墨一时没反应过来她还耿耿于怀他在会议上说的话。
等他反应过来,樊月已经进了包厢回到座位上。
“小樊你没买单吧?之前说让你请客闹着玩的。”梁元见她和周墨一同回来赶紧问。
樊月笑的乖巧,“没,被周老板眼疾手快抢先了一步。又是你们请客,谢啦。”
众人在中盛广场一楼分别,吴昊开了车要送梁元尤佳,就顺便问起樊月住哪。
“你们不顺路我送她回去。赶紧回去吧,明天早点来所里。”
樊月拒绝的词都想好了,什么好久没逛街打算在中盛逛逛,可嘴巴的速度实在赶不上周墨。
周正三人也很有眼力见儿,速度地就离开了。边走边互相看着,憋着笑克制着吃到瓜的兴奋。
“呃……”樊月组织着言语,“周老板不需要避嫌吗?”
“避什么嫌?”男人接的很快。
他反问的也没错,两人也不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车子在地下停车库排着队出库,见她没接茬,周墨轻咳了一声,“挺厉害的,能到汇信工作。”
“是吗?”樊月笑着打趣道,“我本来也是怎么觉得,可那天开会的时候被你和你合伙人说的一文不值,我有点怀疑人生了。”
周墨偏过头,“工作需要,随口说的。骂的也不是你。”
樊月耸耸肩,看向窗外的车水马龙川流不息,闪烁的霓虹灯在眼前,窗外的景色随着脑中的画面,汇成记忆里穿梭在青藏高原的情形。
“哎对了,”她回过神,“当年在珠峰的那张明信片,你神神秘秘半天不让我看……竟然什么也没写?”
“写了名字和地址啊。”周墨答得理所当然。
樊月,“……”
周墨轻哂,“还是你很期待我写点什么?”
语气撩逗声音却深沉的很,如晚风一般荡漾在耳畔,久久无法散去。
她不知道他是如何做到的,但樊月觉着心跳好像漏了一拍。
这次心口一窒带来的不是呼吸迟缓。
梅奔轿跑在公寓楼下停下,周墨将手从方向盘上撤下,解开安全带,侧了身看她,没说话。
樊月犹豫了片刻,看向视线的主人,笑了笑,“怎么?”
周墨深邃的眼睛微阖,眸色覆着异样又熟悉的情绪,“你在躲什么?”
话音落下,身子朝她倾了些许,之前那股似有若无的薄荷味,此时就像被掀翻了盖,铺天盖地扑面窜入鼻腔,樊月一时有点僵。
她知道男人暗示什么,而她默许他送她回家,是不是自己潜意识里也在期待着什么。
只是这里不是拉萨,少了那层艳遇朦胧的滤镜,一切变得现实少了邂逅的美好,让人少了纵欲的胆量。
“没有躲……”最后一个躲字没发清,不知何时已经被来人的迫近抵在了车门边,无路可退。
男人再次地靠近,一手撑在她的车座椅背上,俊脸微侧只是咫尺之间。
“你确定……”三个字出口的同时,周墨停在只需她仰头就能触及的距离,温热的呼吸全都洒落在耳畔和脖颈之间。直勾勾地盯着,“不想要吗?”
靠的实在是太近,漫天席卷而来的压迫不给人一点躲闪逃避的机会。
在那汪如古井般幽深的眸色里,只给人迷失和沉溺,樊月微微仰起头,在迷离恍惚的交错路口,再次选择了沦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