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睁开眼,脑中一阵刺痛。我努力张开眼睛,用力看出去,可视线之内除了黑暗什么也没有。黝黑之中难以分辨距离和空间,仿若身陷虚无。
大脑粘稠不堪,无法思考,身体每一寸肌肉都不听使唤,针扎般的痛。
好痛苦…
…我这是在哪里……?
我尝试着挪动手脚,却只是又引来一阵仿若肌肉被撕裂般的剧痛。
我痛的不禁大口喘息几下,许久才缓过来,再次定下神试着推测状况,才发现身上湿漉漉的,而且能闻到浓烈的垃圾堆般腐烂的恶臭味道。
眼睛睁开了很久,应该早已经适应了黑暗,可视野丝毫没有变的更清晰,眼前依旧只有无边无际,看不到尽头的黑,连自己的身体都看不见,哪怕只是动动手指都只能靠感觉。
我使尽全身力气,花了足足几分钟才的撑起上半身,坐倒在地上。仅仅这简单的动作却弄得我气喘吁吁,心跳的奇快,每跳一下,都感到气管饱受挤压,涨裂的痛,几乎让我背过气去。
忽然,右手碰到了什么软趴趴的东西,摸索过去,竟是一个人的身体。我能感觉到自己的手正放在那人的手臂上,手指传来人类皮肤和肌肉的触感
心里的恐慌越来越难以抑制,我摸到那人的肩膀,下意识的想说点什么,想说喂,想说你还好么,想咒骂两句这莫名其妙的情况,可每当话语走到嗓子眼就被火烧般的痛感堵了回去,嗓子居然已经完全坏掉,我在喉头上的使力,结果都变成嘶嘶的怪声传出,回荡在黑暗中。
我的声音在这样的黑暗里一定很吓人。可那人一点反应都没有,就像是,死了一样我在急迫的摸过去,突然再次摸到了人体的触感,但这一次那触感如冰窟般冰冷,好像动在才从冰箱里拿出来不久的死肉。
我心下大骇,同一个人躯干的温度怎么可能差这么多,只能说明躺在我身边的远不止一个人。
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何我会在这里!?我的身体到底发生过什么?!!
无论怎么也想不起来。
慌乱之下我几乎要发狂了。虚弱的体力状况跟无法承受这浓烈的感情,力气在一点一点加速溜走。
总要做点什么,不然一定会死,我这样想着,边不断移动,边胡乱的抓向四周,忽然手碰到了什么硬物,再一细摸发现是墙壁。我努力靠过去,让墙壁承受身体的重量。倚靠着墙壁继续胡乱的抓着,手在身体上方,碰到到一个把手似的东西,我心头一亮难道这里有扇门?!
手脚开始不停控制的想要垂下去,心里渴望着能有哪怕那么一点希望也好,我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拉动把手,把手在我胡乱的用力下,刷的被我拉下那把手,或者不管是什么刚刚被我抓到的东西居然是上下开合的,接着,远方随之传来咔嚓咔嚓的连响,声音回响不绝。
然而,半晌过后,什么也没改变,我依旧身处黑暗中
黑暗中没有光亮出现,没有任何门打开,绝望如瀑布袭身
“切……”
谁都可以……谁来……谁来救救我啊………
我叫康澹,是个私家侦探,没错,私家侦探。这四个字对儿时的我曾经非常有分量。不过那些幻想早就随着内心的成熟烟消云散,成年之后选择这个职业,并不是怀着有朝一日能帅气的推理破案,或是风光无比之类的妄想。说到真正让我成为侦探的缘由,不得不说到与某位雅士也是我的座位侦探的老师的不解之缘,与他之间的个中经历极其复杂,可说是有不少不可抗拒力最终将我引至于此,说来话长。说是选择,更像是随波逐流的时候,恰好在这个地方上了岸。
即便如此,做侦探已近六七年光景的我,也已熟稔了这项工作,多年来无外乎出去贴找找人和宠物、跟踪拍照外语、到处走户调查一下背景之类的琐事,满大街寻找失物或是开车接送人之类的事我也做过。此类种类繁多且枯燥无趣的杂活,不胜枚举。
这工作收入不高还不稳定,各类社保也得自己额外交,糊口过日子却好歹是够了,结婚买房什么的从来都没考虑过。我是个喜欢自由自在的人,就算没有能力出入一些高消费的场合,过的没什么体面可言,但生活对我来说依旧是怡然自得。
我生活在一个忙碌的城市,这我不喜欢。我本来想在一个二流城市,赚一点二流的钱,过点平凡的生活然后平凡的死去,但我这个工作在乡下小城市是不可能有委托上门的,唯有在这种繁华拥挤,人口密度大到人吃人,社会人情冷漠没有信任的,去个性化严重的犯罪频发的大地方,我才能维持我这另类的工作、继续活下去。
站在商业街附近的广场上,我四处张望着。这片我不是很熟,平时我是不太会,不,是绝对不会来商业街这种地方的,来了就要花钱。对于我这样荷包常年处于超负荷状态的人来说,太不明智了。之所以出现在这里,是因为工作的需要这附近发生了杀人案。
果然,在商业区边缘的街旁,透过一栋酒店的旋转门玻璃能见到里面几名穿制服的警察聚堆而站,有人正与其中的某个警察争吵着,两三名警员围在那人面前,看来是在阻止那人出酒店。那人闹了一会,最后还是无可奈何,一脸郁闷愤懑的走到酒店入口大厅的等待席坐下,跟他争吵过的警察还不忘盯着他。
我来的路上刚好目睹整个过程,待那人坐下时,我推开玻璃门进入了酒店。警察中年纪很轻的一位闻声回过头,脸上写满了“真麻烦”的表情,见到我便张开手臂迎上来:“酒店不准进入,警方办案。”
还不及想好怎么解释,忽然从酒店深处传来中气十足的声音“小李,让他过来。”
只见一名年纪四十上下的人男子从楼梯间里走出来,这人阔步而行,腰杆挺直,留有整洁但稀疏胡子,目光犀利。
“来的太慢了。”走近后他说道,语气里透露着不满,随后立刻又问:“你就是那个……?”
“恩,我就是哪个侦探,我叫康澹。”
我边说边伸出了右手,他的眼睛却完全没有看我的手,似握非楃的轻抓了下我的手,快速的上下打量我一遍,我努力将不舒服的感觉压在心里没表现出来。那刑警又盯了我片刻,表情忽然一转,露出好像还还有什么没做的表情,略一沉吟:“哦对了我叫邢国义,你应该知道?”
“当然、当然”
今天已是一月九日年末临近春节,警局里已有人陆续离开返乡,加上最近不知道哪个部门的高管又惹上了事情,搞得沸沸扬扬,借了不少警力资源保护,警方人力占用紧张,人手不够才让我来充数。算是私下以个人名义雇来的兼职。
以前做侦探的时候,常有听说过邢国义的名字,他跟我的老师是旧识,今天则是初见。
“这边走。”
我们一前一后,往右一拐进入楼梯上到四楼,一出楼梯井就能见到走廊深处的某间房前,许多警察进进出出的忙碌着。其中一个平头短发男人,看到我们小跑着过来:“啊,邢队,你来了啊”
邢国义:“大致情况怎样?”
回答前平头好奇地瞥了一我眼,随后转向邢国义道:“死者是一个男的,四十岁。今天早上,酒店的服务生发现被打死在自己的房间里。”
“打死?”
“对,是活生生殴打到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