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清今天说的确确实实是心里话。
但忠言逆耳。
听起来就不是那么好听了。
但洛十八同样清楚,敢直接对他这么说话的,那才是真正的自己人。
是真正为了他好的。
很多念头,也在这一刻,瞬间都通达了起来。
福清说的对,他这些日子确实飘了。
京城里的不停传来的嘉奖,各种赏赐。
云山镇,整个云山县的歌功颂德,让他有些飘飘然。
只是他却不自知。
有时候他也在想,一个县城他能管理好。
那么一个郡呢?一个省呢,一个国家呢?
那个位置,从小他就仰望着,那高高在上的存在。
他何曾没有向往过?
这个时候,他就真的没有一点想法吗?
有,才是人之常情。
但是他却忘了,这一切都是怎么来的。
想当初,他只是一个丧家之犬,逃离了京城的冷漠。
如今再回去,他炙手可热,却忘了京城是个吃人的地方。
修史书是那么容易修的?
想想历史中那个太史令司马迁的遭遇,就应该知道,这种事情,会得罪很多人。
毕竟没有一个大臣会希望在史书上自己的记载是奸臣,或者很多不好的描写。
这就意味着,作为主官,洛十八将会陷入利弊权衡之中,将迎来各种麻烦。
但是他先前只觉得自己能够趾高气昂的回到京城,接受众人推崇的地位。
却完全忽视了这背后的麻烦。
如今想明白这些,洛十八突然就怕了。
他抓着福清的手,像是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脸上满是惶恐。
福清又失望了几分,他比沈安安洛十八这几个人年岁都要长一些。
他看得出来,只有小姐的心智才是最成熟的。
眼前的这个王爷,跑开了身份光环,也不过是个孩子罢了。
孩子,只有小聪明,而且往往会沾沾自喜。
但在大人眼里,就只剩下可笑。
“福清,我,我现在该怎么办?”
福清叹了口气:“王爷,官面上的文书,下来了吗?”
洛十八猛然惊醒,继而狂喜:“对对对,现在只是朝堂上在讨论,还没有定下。
这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
只是我该怎么做?”
……合着还没板上钉钉的事情,你就拿出来显摆,也难怪小姐生这么大的气。
可以想象,沈安安是何其的怒其不争。
“王爷您想想,您哪有这个资历修史书?
所以现在紧要之处,就在于怎么推了这差事。
只要上面有公文下达,您一定要上书推辞。
理由也很简单,才疏学浅,年纪小,朝堂诸公哪个不是学富五车?
这种事情,怎么也轮不到您头上?
言辞一定要恳切,万万不能有半分犹豫,让人误会。
这云山县,才是您立足之本。除了这个地方,哪也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