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渐地，韩公子的身影越来越淡，似要融入虚无。肖跃没有惊慌，知道这是她分魂散去，要回到极北的先兆。

而就在这时，其的耳边响起了韩公子温和悦耳的声音。

“今后若有机缘，你可以来极北找我。”

“我本姓寒，寒冷的寒，名字是如梦。”

“寒如梦…”

肖跃喃喃，看着她走入天光，仿佛回到了苍穹的怀抱。

“五万两黄金不够。”

暗阁的那间密室内，依旧弥漫着淡淡的传送之光。不久前，肖跃原路返回，此时清点过莫小安递来的一打儿金票，忽然开口。而莫小安坐在一张宽大的椅子上，胖胖的手交叠放在身前，饶有兴致地看着他。

“她不是给你真龙之血了嘛？”

“真龙之血，有市无价，便是连我也心动不已。”

一听这话，肖跃陡然警惕不安，迅速后退几步。莫小安言谈间的潜藏之意让他心惊不已他不喜欢异教，但韩公子临走前还是把真龙之血塞给了他，这可是用命换来的东西，怎可随随便便地双手呈上？

即便是面对这么个强者，肖跃也不愿意。

看到他这个反应，莫小安笑了起来。

“我没那么无耻，还要抢后辈的东西。”

“既然她给了你，东西就是你的。我要是拿了，即便她现在不会做什么，等以后机会来了对方本尊现身，我还是要倒霉的。”

“机会来了…”肖跃一怔，觉得莫小安这话说得有些奇怪。

圣天教皇以极大心血构筑防护大阵，将异端圈禁于极北废地。纵使有大能如韩公子能投影一缕分魂，进而回到内陆，想必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这样的机会在相当长的时间内不可能再出现第二次但为何莫小安说得如此笃定，好像异教徒终归会破阵而来？

肖跃看着那张白白胖胖的脸，心中有些不安。

但他没有说出所思所想，只是小心翼翼地问道：“前辈…是怎么认识她的？”

“您和那姑娘做生意，不怕被圣天惩罚？”

“哈哈…”莫小安笑出了声，有些嘲讽又有些调侃地说道：“你叫我前辈，但是叫她姑娘。”

“你可知道，她的本尊是我见了，都要恭敬行礼的大人物！”

“…”肖跃顿时语塞，愣在原地。

能以一缕分魂击溃元境武者，定然有通天之能。然而他没想到的是，连莫小安这样的强者，在韩公子面前都谦卑至此。若是让这个胖子知道，韩公子曾经问得那些小儿女问题，不知对方会作何感想？

“纵然那姑娘…不，呃…那位前辈再厉害，也是异教之人。您和她做生意，真得不怕触怒圣天之威？”

沉默片刻后，肖跃再次开口。

莫小安身子往后靠了靠，使得自己坐得更加舒服些，这才笑着回道：“我是个生意人，生意人都是看钱做事。她能出那么高的价钱，我没有回绝的道理。”

“人活在世，没必要和钱过不去。异端的钱也是钱，也能拿来做事。何况待我们尘归尘，土归土的时候，不都是一副枯骨？到了那时，两者又有什么区别？”

…

听闻此言，肖跃一惊。

其实，作为这种兼通黑白两道的人物，有些惊世之辞实属正常。但对方言谈间那种万事皆同源的意思，以及淡淡看破的意味，还是让他骇然，因为这些话只要说出来，就是亵渎圣天，足以被棘杖至死！

可莫小安说了，而且说得心安理得，似乎这就是他真实的所思所想。

看到肖跃沉默，莫小安仿佛猜到了他的想法。胖子保持着双手交叠的姿势，说了句很没头没脑的话：“存在，即合理。”

肖跃嘴巴微张，目中现出震惊情绪，似是猜到了什么。

莫小安点了点口，淡淡开口。

“如果圣天真得那么强大，异端真得那么不堪，为何教皇没有彻底杀死他们，而只是将其驱逐到了极北废地？”

“如果被圈禁在极北，是为了承受天罚，那么为何他们还能顽强地活下来，并且创造出新的修行之道？”

“存在，即合理…那么我想，异教的存在，终归有其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