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殿里很安静，只能偶尔听到考生们翻动试卷的沙沙声。

监考的白发长老双眼紧闭，靠在大殿正上方的红木座椅上，似乎已经睡着了。可殿中的每个人还是深刻地感受到空气中那丝无形的压力这就好像是有双看不见的眼睛正默默注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胆敢作弊者，下场必将极为悲惨。

肖跃根本没打算作弊。因为就算作弊，他觉得自己也不一定答得出这些题。

没有选择题，全部都是简答与论述。

“圣天大治第二千年，教皇陛下前往极北荒原传道。请简述这件事在当时的意义和对今日时局的影响。”

“圣天大治第二千五百年，明逾大掌教得天启而悟神功。请简述事件发生的过程和对你带来的感悟。”

“圣天大治第三千七百五十年，教皇以无边圣术将异教贼子驱赶至极北废地。请例举至少三个大规模战役，并且阐述它们的意义。”

“……”

肖跃看着这些题，愈发无语。

明明是个武道宗门，为什么考得都是历史？圣天大陆被圣天教皇统治，其麾下有诏言、天罚、明逾三大掌教，这些名字肖跃倒是听说过，可他怎么知道他们千百年前都做了什么，以及那些事儿对今时今日有何影响？

“意义就是…弘扬圣天神辉，让大家都敬畏圣天！”

肖跃憋了半天，在每道题的空白处都用不同的词藻写下了类似的话。

沙沙沙，沙沙沙…

随着考生们奋笔疾书，翻动卷子的声音愈发频繁，大殿外持续吹来舒爽的风，但却吹不散殿中紧张的氛围。

监考虽然很严格，但凌云殿四周未设防护禁制。或急或缓的脚步声偶尔传来，代表着有正式弟子路过了此地。他们没有过分好奇地往里张望，因为大家都经历过这个环节，知道考生们正进行内门弟子的笔试。

就在这时，有几个穿着青色衣裙的少女走了过来。

苍岳宗的内门弟子服多为青色，穿在这几个妙龄女子身上，便如春时的嫩叶般衬托着朝气蓬勃的美丽。其中有个女孩儿肤白赛雪，红唇娇艳，眉眼生得十分精致动人。

“哎，玲儿，你看，那边又在进行内门弟子的文试了…”

几人中年龄略小的一名少女不像旁人那般沉得住气，指着凌云殿有些兴奋地说道。被唤作玲儿的姑娘自然是林玲儿，她淡淡应了一声，却见那小姑娘很是羡慕地凑了过来，又道：“玲儿姐，嘻嘻，听说你家卫宇当年文试的分数很高呢，他武试又拔得头筹，总分加起来是你们那届的第一呢。”

“是嘛，这…我倒是没听卫宇哥说过，但想必他也是极优秀的…”听到女孩儿张口闭口就是“你家卫宇，”林玲儿俏脸一红，但心中却泛起了甜甜的骄傲。

卫宇是第一，她当然不可能不知道。

只不过，为了显得谦逊些，随口敷衍这个小师妹罢了。林玲儿记得，卫宇拿到的是四百五十分的成绩，在苍岳宗历史上也堪称名列前茅。而历年第一的位置被一名叫做白剑辰的青年占据，那人文试不如卫宇哥，但武道天赋惊人，竟是以六百的总分傲视群雄。

“然而论综合实力，卫宇哥还是极好的…”

想着这些，林玲儿离凌云殿越来越近。

距殿门口大约一丈，眼看就要走过时，她忽然脚步一顿。

肖跃的座位靠后，林玲儿一眼就看到了入口处那个颇为熟悉的侧影。与奋笔疾书的众人不同的是，肖跃将毛笔随意地搁在砚台上，已是一脸无所谓的表情。

“呵…还真得来考内门弟子了。一个开客栈的，能答得出文试的题就是奇迹。何况，落选了才是你最好的结果否则进了宗门，也要被卫宇哥处处打压…肖跃，你这是何苦呢…”

林玲儿摇了摇头，再次迈步。

蓦地，肖跃站了起来。

林玲儿一愣。

不光是她，场内所有考生都怔住了只见少年拿起试卷，迤迤然地朝大殿正前方走去。白色的宣纸在微风中摇曳，可以看到那上面只有可怜兮兮的寥寥数语。大片大片的留白不但不显风雅，反而使得试卷像极了一张没品的风水画。

“禀告长老，我答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