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成山的笑声回荡,隐隐约约传到了府外。肖跃朝那个方向望了一眼,神情没有任何变化。
他走进了罗府,在积着薄雪的路面上留下浅浅的脚印。
挑战即将进行,却没有任何一人露面。除了脚步声外,整个罗府异常安静。肖跃沿着影壁,又过垂花门,走到了庭院内。院中的花树远未抽枝发芽,光秃秃的枝干在寒风中瑟瑟颤抖,看着凄惨又可怜。
少年略一停顿,便推开了正堂的门。
罗成山没有现身相见,那么摆明了是要自己去找他。虽然不完全明白前者的用意,肖跃却不会停滞太久。
吱呀一声轻响
作为神卫,居所布置得自然不俗。红花梨木的座椅,当代名家的书帖,还有星罗棋布的青葱盆景肖跃挑了挑眉,心道罗成山竟还喜欢附庸风雅。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他骤然抽出了朴刀。
与此同时,其抬头望向了屋顶的横梁。
一道淡渺的气息从那些细腻的木头纹理中缓缓生出,向下悠悠落去。
肖跃眉头微蹙,眼神依旧沉静。
但是,便在下一刻,整个正堂都颤动起来。
不是真得颤动,而是有无数道类似的气息从盆景中、红木座椅中以及砖石的缝隙里生出。它们初始时是那般淡渺,可在融入天地元气的刹那却变得狂暴无比,恰如一双双无形的拳头,从四面八方轰向肖跃!
紧接着,肖跃便看不到这些。
罗府的正堂,须臾间在眼前消失不见。
一片深邃的黑暗,同时占据了少年的视野。
可是,那些恐怖的拳头依然存在。它们带着残忍的杀意,犹如幽冥中的厉鬼,直欲噬人血肉!
肖跃盯着前方,看着无尽黑暗的深处。
说是生死对决,罗成山却启动了这间宅子内隐藏多年的杀阵。他这么做,无非是想先给肖跃点颜色看看。至于那些隐形的拳头,则是阵师精心赋予的阵意。它们之所以如此残忍狂暴,便是因为在罗成山的要求下,用于布阵的器物皆以叛教者的鲜血浸泡,使得其灵魂中的怨憎与仇恨就此融入到阵法之中。
“区区一个贱民,又哪里配让本座亲自出手?”
花园之中,罗成山抿着刚刚端上来的茶水,不疾不徐地说道:“按照圣天律,本座有权以任何方式应对这场挑战。如果亲手杀了那个贱民,怕是会脏了本座的手。”
说着,他斜睨着苍岳宗的方向,又道:“何况,你们苍岳宗不是拿他当个宝嘛?本座今天就是要让你们看看,他连本座的面儿都碰不着,就被打成落水狗一般的德性!”
“你…”
苍岳宗诸人登时极为愤怒,首席长老更是将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但圣天律在上,他们也不能真得冲过去对罗成山做些什么。而在栈桥上首的位置,卫长风的笑容愈发阴冷。他的眼中现出浓浓的怨毒,侧过身去正要对旁边的神官说些什么
蓦地,幽深的湖面上却突然亮了一下。
既是深秋,天黑得便很早。此刻无星无月,正是黯淡的时候,那么光又是从哪里来的呢?
卫长风身体一僵,那名红袍神官也睁开了眼。
只见,水面深处的光逐渐拉长,直到成为了一道光柱。如镜的湖面上起了涟漪,这根光柱也随即颤动,变作了大小不一的碎片。
之所以如此,是因为光源并不在水下。
这根光柱,本就是个倒影。
有倒影,便有本体。
场间所有人都察觉到了异常,一道道目光从水面转到了岸上。气氛突然变得凝滞无比,就像是要被骤降的气温冻住一样。
那光的本源,就在正堂之内。
初始时,它只是浓郁黑暗中的一个小点儿,看起来如同风中残烛一般,随时都会熄灭。
可是,纵有寒风渐起,其却越来越明亮。
一道极庄严神圣的气息自正堂内生出,很快地,那光点从一道小小的火苗变作了雄雄燃烧的火焰。且在场之人皆能认出,它根本不是普通的火焰!
世间只有一种火洁白如斯,纯净得没有一丝杂质。
肖跃先前虽能拟出白色之火,可终究不是圣天神辉。但在他以天衍之息突破至后武境后,真元化形所产生的火焰也随之进化。而且,自离开火弃山后,这还是其当众施展所谓的圣术。
光芒映照在众人的眼眸中,照亮了各种各样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