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用圣天神辉？”

何立行眯了眯眼睛，说道：“卫长风，出言不逊的是你，还不速速跪下认错！”

说完这句话后，他看向了肖跃。

“肖跃，把诏言大掌教送给你的东西拿出来吧。”

“……”

肖跃，隐隐明白了什么。

从进入罗府到现在，他并未过多关注这名神官。但对方替自己挡了卫长风一拳，便让少年在很短的时间内想到了很多。

何况，其提到了诏言。

他，取出了那柄黝黑冷峻的朴刀。

何立行变得肃然无比，恭恭敬敬地伸手接过。

其双手托刀，就好像是捧着某种不容玷污的圣物。与此同时，一抹淡淡的光线自前者指缝间溢出，顷刻笼罩了刀身

在黑色朴刀的一侧，亮起了一个指甲盖大小的光点。

肖跃，知道那个光点是什么。

而卫长风的面色，则是瞬间灰败。

诏言的私印。

是的，何利行用圣光召出的，正是诏言大掌教的私印。

这个印章，世间无人敢用其作假。

而肖跃，竟然带着刻有诏言大掌教私印的武器。

“卫长风，你可知罪。”

何立行面无表情地说道：“肖跃的神辉是来自诏言大人。掌教大人见此子天赋卓绝，便对其多加指点，又赠予了这柄朴刀。”

“而你先前说，肖跃阴险至极，冒用神辉。”

“你还称呼他为贱民卫长风，难道你是借此，想质疑诏言大人不成！”

“……”

卫长风，眼瞳骤缩。

肖跃看着他神色接连变幻，直到面如死灰。

这位何神官想来是诏言的下属，他不完全明白掌教大人为何称自己的神辉是由她所授，但这样至少也算正了名。

而卫长风，只觉胸腹间憋闷到了极点。

其双唇哆嗦着，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其做梦也没想到，这个一直被骂成贱民的肖跃，竟然和诏言大掌教有联系！

原来，那只可笑的蚂蚁从来不是肖跃，而是自己。

“我…本座…哈哈哈哈…”

费力地挤出几个字后，卫长风突然狂笑起来。他笑着笑着，不知是想起了什么，目中又透出浓浓的悲痛。

转瞬之间，卫长风老泪纵横，口中喃喃说着含混不清的字眼。

又哭又笑，是为疯。

卫宇的死、罗成山的战败，还有肖跃的背景这一件件事接踵而至，已让卫长风心神失守。

他倒在地上，鲜血混合着浊泪不断淌落，极为凄惨无助。

“肖跃，掌教大人…”

“我可以不杀他，但是我要卫家的全部财产。”

何立行话没说完，便被少年打断。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对方，心中却远不似表面那般平静。

“诏言大人说过，只要你能赢了这场挑战，那么便可以提要求。”

“既然如此，那就请您替我谢谢掌教大人。”

说着，肖跃又问了一句。

“您刚才说我只要赢了这场挑战，就可以提要求。”

“那么如果我输了呢？掌教大人可曾说过介时会如何处置？”

“掌教大人不会做任何处置。”

何立行嘴角笑容渐褪，淡淡说道：“掌教大人从来不庇护战败无用之人。”

“如果你输了，那么你就会悄无声息地死在卫家。无论他们怎么折磨你，掌教大人都不会出手干预。”

肖跃咀嚼着这几句话中的冷血意味，片刻后才说道：“我明白了。”

“还望您告诉掌教大人，我随时等待她的差遣。但是我也希望掌教大人能够信守承诺，救我父母。”

一个普通修士提醒诏言信守承诺，这是何等僭越。然而何立行没有任何发怒的征兆，只是淡淡点了点头。

肖跃最后看了又哭又笑的卫长风一眼，随即提刀向外走去。

他在雍州的一切仇怨，终于了了。

他的心中有些喜悦，有些空虚，有些惘然，也有些期待。

那，是对未来的期待。

鲜血从受伤的拳头上滴答而落，肖跃踏雪而行时，身后如有朵朵红梅渐开。

苍岳宗诸人望着他渐行渐远，沉默不语。

先前肖跃和何立行说话时，后者在四周设下结界，再加上对神官的敬畏，所以无人敢于窥探他们言谈的内容。

不过，结果却清晰地摆在眼前。

卫长风一败涂地，肖跃获得了一场足以被载入史册的胜利。

他们不知道，这场战斗后来真得被载入史册。

但是苍岳宗的所有弟子，现在都明白了一件事情。

肖跃战斗的一幕幕在脑海中闪现他的冷酷，他的强大还有他在绝境中依然坚韧的心境，让诸人都意识到了一点。

“我不如他…”

“我，不如他…”

不知过了多久，白剑辰突然喃喃低语。

他，随即笑了起来。

曾经，他看到过这个少年是如何得惊才绝艳，但是其并不认为肖跃是自己的对手，也不认为对方有与自己一战的资格。

所以，他想等肖跃成长起来。

然而，当其真得成长起来时，却已走出了这么远。

一战，已无必要，因为白剑辰知道，自己绝对赢不了。

他的笑容有些洒脱，也有些痛苦。

其看着肖跃消失在风雪中，不曾问归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