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三个月比三年都要更加漫长……”温热的泪滴落到我的身上,那个男孩把头靠上我的肩膀,我能感受到他在强忍着哭泣,身体却止不住的微微发颤,“……我亲眼看着你在我面前受了那么重的伤,可是我什么都做不到……哪怕到最后一刻我都没能帮上你什么,我根本没办法保护你,我没办法保护任何人……如果在那时你也离我而去,那我真的不知道从今往后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他哽咽了几声,但还是强忍着把哭声咽了回去:“……那天是我第一次抱你,到你落上我手臂的那一刹那,我才发现你原来这么轻……轻到好像都快要感受不到你的存在,你会化作那晚的月光和白霜,天亮就消失。”
“对不起……”即使知道现在不管再说什么都于事无补,可是我还是忍不住痛苦地向他道歉。
如果我能再强大一些,如果当时能够再谨慎一些、再多考虑一下后果,明明是有办法避免这样的结局的,我本来应该能考虑到还会有其他的敌人存在,我本可以在察觉到状况的第一瞬间就用能力迅速逃开现场,我本可以避免让他再次承受这样的痛苦,我本可以……
……可是因为我的过失,我没有。
抱着我的男孩突然放开手了。
我怔怔的配合他的动作松开他,他坐在那里,用袖子抹了一把眼泪,然后并没有如我预期那样继续哭去下,或者稍微依赖我一点冲我撒个娇,他很快就止住了哭泣,这次反倒表现得有些出乎我预料的冷静。
他默不作声,缓缓牵起我的手,动作轻柔的捧在手心,像是握着什么易碎的瓷器一样。
“我只是刚醒过来过来还有点使不上力气而已,你不用这么谨慎也可以,又不是真的瓷娃娃做的……”我小声说。
天气好像冷了许多,细细的凉风从窗户敞开的缝隙溜进来,空气还混杂着一丝冰霜的甜味。
酷拉皮卡没有说话,只是轻轻低头拨弄着我的手指,又把手掌翻过来,顺着掌心的纹路慢慢抚摸。
没想到这次竟然就这样昏迷了整整三个月。
不知道这三个月内酷拉皮卡过的怎么样,也不知道这段时间有没有发生什么别的状况,我有些担忧的看着他,想发问又不知该从何开口。
“我接到你朋友打来的电话了。”良久之后,他突然说话了,声音低低的,又很轻很轻,“就在你昏迷的当晚,我不知道对方是谁。电话那边的人对我说你没事,只是陷入了昏迷,要我在这段时间内好好保护你……他还跟我说,不论你的身体在这期间发生怎样的变化,都不要惊讶,也不要声张,只要沉默着做好我该做的事就好,如果你没死的事被宣扬出去,恐怕下一次就会招来更大的杀身之祸……”
“电话……?”
他默默点了点头,继续说:“他好像很了解你的状况,包括你身上的伤自己愈合、昏迷、以及昏迷之后的状态,他全都知道。他很详细的给我讲了一些,主要是在你昏迷期间要怎么照顾你这一类的……昏迷之后你的生命体征几乎全部都消失了,只剩下呼吸和心跳,我每天、每个小时、甚至恨不得每分钟都过来确认你的情况。我急切想要确认,却又不敢确认,即使你的朋友和我说只要这段时间内你不受到什么切实伤害就一定能醒过来,可我还是忍不住害怕……万一下一秒钟,万一片刻的功夫我没有在你身边,再次看到你的时候你就已经……我不敢想,所以我只能守着,除了守着你,我什么都做不了。”
“这么长时间……真的是辛苦你了,竟然要带着这么大的压力照顾我,肯定很痛苦吧……”
“你以为我真的是在介意照顾你这种事吗?”他突然打断我,语气有点冷淡的说,“只要你还活着,三个月、三年,不论多久都无所谓,这种辛苦比起失去重要的人根本不值一提,我在意的事情是……”
他缓缓抬起头,用我从不曾在他脸上见到过的锐利目光直勾勾看着我,像是一只锁定了猎物的花豹般,声音低沉又轻柔的说:“我在意的是,你究竟还有多少事瞒着我?”
出乎意料的压迫感袭来,我呼吸随之一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