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玄刚想说话,却忽然回眸,左手的长剑一挥,打落一枝羽箭。羽箭是奔着裴溟去的,裴溟一掀眼皮:“哟,我之前救了老刘一命,现在你救我一命,替他还了人情啊。”
司玄却看着他缓慢笑起来:“那怎么行呢?”
“他欠你的,他自己还,你欠我的,也得你自己来还才行。”
这一仗打得快,司玄叫人快速回长安报信,一边带着胜利的大军凯旋回城,还没进城,就又再现了当初初到奉城的那一幕,夏知勇笑的腰都直不起来,带着守军在门口相迎。
司玄无心和他多说,便带着大军入城,这一次的仗打得漂亮,赢得快,伤亡也不多,他让众人修整一番后,便命人宰羊捧酒,说是晚上犒劳三军,一时间城内热闹非凡。
裴溟则带着面巾,去了云王房间把迷香掐了,顺带将残香毁尸灭迹。云王醒后,冲出来要找人算账,结果被司玄轻描淡写地看了一眼,没敢发作,踹了脚院子中半死不活的小树,气势汹汹走了。
“真不像你们弟弟呐。”裴溟正在烧热水,他先将手脸洗干净,坐在灶旁边嗑瓜子。一边磕还一边念叨,“别是出生时候抱错了吧。”
司玄有点头疼,哭笑不得道:“暮潇,谨言慎行。”
裴溟道:“这里就你我二人,怎么,殿下不觊觎我美色,打算大义灭美了。”
司玄递给他一条巾子:“水差不多,快去洗洗罢。”
谁知裴溟起身道:“给你烧的,殿下先罢,我去叫人抬浴桶。”
司玄刚要说话,裴溟却弯腰靠近他的脸:“殿下要是再推辞,我就和你一起洗了。”
这人撩完人说走就走,也不给司玄反过来调戏的机会。司玄便也只好笑笑,起身沐浴去了。
这半天的光阴转瞬即逝,裴溟洗完澡,换了身清爽的青衣,刚往司玄院子探头,就看见司玄一袭白衣,正在处理公务。
听到动静,司玄抬眸:“怎么了?”
裴溟抱着回来的小黑,对他摆了摆手:“宴席摆好了,就等殿下喝酒了。”
司玄笑笑,起身和他并肩而出,月起星出,城中空地燃起篝火,牛羊架在火上,冒出滋滋的油花,将士们欢笑着坐在地上,等待着司玄的到来。
司玄出现后,所有人都看向他,司玄拿起一坛酒,对着下面千万人高声道:“此战大捷,全赖诸位奋勇,今日不醉不归!”
欢声笑语乍起,裴溟坐在司玄身边,和他还有廉朔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喝酒,喝道兴致浓时,已经几分醉的刘平疆拿着两坛子酒,大笑着就往裴溟身边一坐:“老裴,咱哥俩喝一个!”
裴溟正在吃烤肉,一见他来了,扯过一块布擦干净手,接过坛子:“来。”
廉朔在一边傻笑道:“你可别和他喝,他就是个牲口,把酒当水。”
刘平疆道:“我再牲口也不可能灌我救命恩人,老裴,你能喝多少就喝多少,我之前总觉得你们文官喜欢摆弄口舌,经常扣我们军费,还胆小无能,所以对你一开始有偏见,是我刘平疆见识短浅了,给你道个歉,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什么小人之心,君子腹,反正你知道就行!这些日子相处下来,我是真挺喜欢你这人,看得出来你是真心对我们,对殿下,今天又救了我一命,从此以后,你我就是过命的交情了!”
裴溟和他碰坛子:“何必说这些,从此之后就是兄弟,喝!”
廉朔惨不忍睹地回过头对司玄道:“裴太傅喝多了,殿下你负责带回去?”
司玄笑道:“我负责,让他们开心喝吧。”
月上中天之际,刘平疆喝的双眼发直,站起来道:“我还能走直线吗?”
裴溟看热闹不嫌事大:“走一个,走一个。”
刘平疆向前走了一步,吧唧一声,摔了。廉朔吓了一跳,连忙去看,发现这傻子已经抱着酒坛睡着了。他一脸敬畏地回头看裴溟:“你居然把老刘喝倒了,太傅厉害啊。”
“过奖过奖。”裴溟道,“都是应酬练出来的,不得不说我也有点晕。”说罢他混不吝往后一倒,想装晕。
却不料自己的后背没有碰到青石板,而是被一双有力还温柔的手臂扶住。
裴溟睁开一只眼,司玄正对他笑:“地上凉,若是累了,不妨在我身边靠靠。”
裴溟看了看冰冷的石板,又看了看司玄那张好看的脸,二话不说,直接往司玄肩膀上一靠,心安理得装起醉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