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恭的伤势已经差不多痊愈,姜远逐渐把政事交还给他,经过近一个月雷厉风行的督促催办,从士族们手中取回的土地和人口都得到了较好的安置。
不过他们的府库现在仍然很紧张,因为赵统在长坂和王基对阵,军粮十分依赖武陵这边的供应。
姜远办事力求效率和落实推行,往往能用钱粮解决的事情就尽量用钱粮解决,这和费恭勤俭持家的作风不太相合,虽然在前期起到了不错的效果,却也让武陵太守府的主簿感到焦头烂额。
府库的钱粮捉襟见肘,众官吏们无法阻止姜远,只能私下跑去向费恭诉苦。
这也使得费恭提前复出视事,把姜远提上去的速度稍稍缓下来一些。
“子辽啊,若是现在前方没有爆发战事,我是全力支持你这么做的。”费恭对姜远解释自己与之行为相悖的理由,“但赵都督所部正在与敌对峙,我们必须要以供应前线大军为优先。”
“我是希望能在离开之前多帮使君做好几件难做之事。”姜远笑了笑,“荆南的官吏人员复杂,之前借着扫除金乌军的东风虽然清理掉了一些毒瘤,但剩下来的人里头也不乏省油的灯。”
费恭问道:“怎么了?施政推进的不顺利吗?”
“有些人大概非得我把刀架到他脖子上,才知道尽忠职守几个字怎么写。”姜远摊手苦笑,“国家好比一个完整的身体,官吏们就是他的血脉毛发。众人各有私心,或者惫懒虚度,所以王业艰难。”
“辛苦你了,在这段时间于同僚诸公面前做恶人。”费恭也理解姜远的难处,他毕竟是一介武将,做事有时候难免不合官场的规矩。
姜远摇了摇头:“为使君分忧,是我分内之事。现在赵都督已经在长坂和王基形成僵持,魏军速克江陵的计谋难以得逞了。也许再过不久,大将军就会举行新的征伐。”
“我看未必。”费恭不认同姜远的看法,意味深长地说道:“只要江陵不落入魏军之手,大将军和朝廷也许会想再等一等。”
“哦?”姜远露出好奇之色,他很少听到费恭发表军事上的见解,诚然这位荆州刺史可能不太懂临阵用兵,但对国家的宏观战略应该是有一定的理解的。
费恭说道:“我国连年用兵,虽然拓土不小,但随之而来的治理亦要花费人力物力。你和我在武陵郡待的时日也不短了,且不说整个荆南四郡,仅仅是武陵一地就有那么多的麻烦需要解决。一味穷兵黩武,只会把国家拖垮。”
姜远陷入了沉思,费恭这么一说他才想起,自己这支军队也已经出征很久了,将士们许久不曾见到家人,难免会有思乡的情绪。
他是一介无根漂泊的穿越之人,对蜀地没有什么依恋的感情,况且家眷不久前也来了临沅城。但军中的将士们和他不一样,大家一定很想家,却又没有办法和家人团聚。
“使君说的有道理……我军中的将士,也已经离乡远征很久了。”姜远叹了口气,“奈何戎马倥偬,前方又有战事,真不知道有什么微薄之事是我能为他们做的。”
费恭想了想,提议道:“端阳将至,到时候由官府出资,买些酒肉犒劳一下将士们吧。”
“府库紧张,近日被我花出去不少银钱,使君哪里还能拿得出犒赏将士的资金?”姜远觉得不太现实。
“我自有主张,你不必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