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相当尴尬！

爷爷跟前放着一盘中午吃剩下的菜，少得可怜，就稀稀疏疏的几棵菜，嘴巴张大一些，一口就没了。

菜的颜色也变了，因为夏天热，食物也不好保存，即便没有馊，但也绝对不好吃，不过爷爷的老酒倒是有大半碗。

沈梦莱没忍住，开口问道，“爷爷，菜这么一点，够吃吗？”

“菜不打紧，主要是老酒，喝半碗老酒，能多干半亩地的活。”

沈大农笑着说道，然后竖起筷子，在桌上“哆哆”地掂了两下，夹了一点点菜，放进了嘴巴，又道，“这下酒菜啊，就是骗骗老酒的，又不是真的好吃不好吃。”

奶奶陈氏不在，沈梦莱才喜欢来这里，她也坐下了身，在沈大农的另一边，托着腮帮子，疑惑道，“爷爷，骗骗老酒，是什么意思？”

“就是骗骗嘴巴，告诉嘴巴，这是下酒菜。”

沈大农说着便拿起酒碗，低头喝了一口，故意做出夸张的表情，表示老酒的味道好极了，继续道，“再用老酒骗骗肚子，吃饱了，又能再干一亩地的活。”

沈梦莱和沈梦川被爷爷逗得“咯咯”地笑，因为爷爷说话的语调特别好玩，还有两根眉毛，故意一根上翘，一根下压。

沈大农心情好的时候，会这样逗一逗孩子们，他不像陈氏，随时随地都会严格地区分男女性别，然后差别对待。

打从沈梦莱回来以后，陈氏就没有对沈梦莱表露过友善，倘若偶尔有，那也一定是在另打算盘。

“好了，小点心吃完，任务完成，爷爷要去地里干活了！”

沈大农喝掉最后两口老酒，一脸的满足，然后起身，拿起院子里的锄头，离开又道，“帮帮爷爷把碗拿到厨房去。”

孩子的世界很单纯，想法也不同大人那么市侩，譬如爷爷点名让孙女收小点心的碗，那便是孙女的一份光荣，她会为此感到快乐。

在农村，活是干不完的，收拾碗筷，太简单了。

觉得快乐和光荣，是因为爷爷叫了自己的名字，让她觉得自己也被在乎了。

因重男轻女的观念，时常出现忽略女孩子存在的现象，也就是孙子孙女同时在场的时候，大人也只会跟孙子说话，一般还笑嘻嘻的，而孙女就像空气一样。

看似无关紧要的日常小事，大人们也不会上心，但是对小女孩来说，却很受伤，甚至会成为她们童年的阴影。

但这样的事，在农村到处上演，哪哪都能瞧见，小女孩一般也不会开口，说自己受伤了，哦不，是不敢开口。

当然，她们也清楚，说了也没用，一样会被忽视。

她们真的很单纯，会因为大人喊了自己一声而开心，也会因为叫了小名而不是全名又开心很久。

就是因为经常性地被忽视，所以一点点的在乎，就会让她们觉得幸福，但即便这样，还是奢侈的，一个微笑，一个温柔的眼神，一声亲昵地称呼，总是等不到。

而且不管你多么乖巧，多么懂事，多么勤劳，全都因为你的性别而被一一盖过，这也是农村女孩子们的悲哀，她们不知道用怎样的方式去弥补自己“性别的过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