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东瑜从卧室出来,准备到厨房去接水喝的时候,像往常一样路过客厅。 等等,客厅怎么坐着一个男生? 她迷迷糊糊地看过去,于皓泽? 于皓泽看到衣衫不整的东瑜也是一愣,不过很快便移开视线。 东瑜逃也似地跑回卧室,然后把领子有点低的睡裙换下。再次出门的时候,假装才见到于皓泽那样跟他打招呼,“于皓泽,你怎么在这儿?” 这时,厨房里的许舒桉出来解释道:“你的手机昨天就丢在客厅,今天我就是被他打给你打的电话吵醒了,你倒好,睡得死死地。”她拿起手里的被子喝了几口,咕噜声过去后,接着说:“我给他开完门本来想去叫醒你的,可他拦着我不让我打扰到你睡觉。”说到“睡觉”两个字的时候,许舒桉的视线就在他们俩的脸上游离着。 东瑜不得不解释道:“我的睡眠质量不太好,他是知道的。” 许舒桉这才住了嘴,用眼神示意她,“为什么他知道的事我不知道?” 东瑜无奈地笑了,“他可比你早认识我。” 许舒桉瞪了“见色忘友”的她一眼,然后就自觉回自己的宿舍去了。 原本坐在沙发上的于皓泽站了起来,朝东瑜走过去,“好久不见了。” “也没有吧,才二十几天。你怎么来伦敦了?” “看一个朋友。” “那一定是很重要的朋友了。”千里迢迢过来看得人肯定是特别的。 于皓泽露出微笑,“嗯,很重要的朋友。” “他生病了吗?”东瑜斟酌地问道。 于皓泽意味不明地笑,“不是,我希望她永远不会生病。” 东瑜一窘,赶紧道歉,“对不起,我以为这是个普遍的情况,刚刚嘴欠了。” “没关系。” 于皓泽还那样绅士,一点也没变。倒是尚没,每次都能给她惊喜。糟糕,自己怎么莫名其妙会想起他?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毕竟在她还没有确定自己的心意前,是很排斥不理智的冲动的。 感情是一件需要认真对待的事,东瑜不希望自己对此的态度有丝毫勉强。尚没说他试着成为自己能跟着回家的人,东瑜又何尝不想像他一样,可这一切的速度太快了,得容她想一想才行。 东瑜知道与人聊天的时候开小差是十分不礼貌的行为,于是问道:“你吃过早餐没?” 都九点过了,她不确定他到底吃没吃早饭,不过还是问了出来。 “还没。”于皓泽回答道。 这下轮到我惊讶了,“还没?” “嗯。” “那你想吃什么?我就早餐会弄几样。” 于皓泽含着笑意问她,“你都会做些什么?” “煎蛋,烤土司,热牛奶。”东瑜越说越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烤吐司和热牛奶算是什么鬼? “那就这些吧。” 东瑜心想,于皓泽可真好将就,一点儿都不挑的。 吃完饭,于皓泽争着去洗碗和杯子,东瑜也没拒绝,随他去了,反正饭是她弄的,虽然十分随意就是了。鸡蛋煎了五个,三个糊的不像样,就俩可以入口,味道还特别地一言难尽,但于皓泽却夸她做的煎蛋味道不错。东瑜就当他是暂时“寄人篱下”,不得不恭维她了。 再聊了一会儿各自的近况,于皓泽就提出他得离开了。 东瑜想起于皓泽说他来伦敦是要看一个很重要的朋友的,于是也没挽留他,只说可时间可以找她出去玩儿。 也不知道于皓泽是没听进去还是只当东瑜说了一句客气话,反正他没有应下,反而意味深长地盯着她看了几秒。 在她疑惑自己脸上是不是有什么脏东西的时候,他总算移开了目光,“再见。” “嗯嗯,回见。” 论文完成后,东瑜也养成了天天跑图书馆的习惯,有时候抱着专业书啃,有时候看点杂书。 周五课毕之后,她坐了一个小时的火车,来到了位于牛津Broad街道上的Blackwell书店。 在国内的时候,东瑜就听说过这家被称为是英国最牛的学术性书店,主攻领域是学术类书籍,医学在别处不是很卖座的专业书籍,在这常常可以找到。 她买了两本一直想买的专业书准备去付款时,尚没的电话到了。 “喂,找我有什么事吗?” 东瑜一边接起电话,一边朝着付款的地方走去。 尚没问:“你在学校?” “没呢,我现在在牛津。” “Blackwell书店?” 尚没的确是挺懂她的,连这个都能一秒猜到。 “嗯,来买两本书。” 尚没的口吻很是愉悦,“真是碰巧,我这会儿刚到牛津,你还没出书店吧?” “没有,不过马上就去付款了。” “那你再逛逛,我二十分钟后来接你。” “接我?” 尚没神神秘秘,“带你去一个地方。” “也好,我前几天正愁生活单调,还以为你已经回国了。”“生活单调”是有点夸大其词的,但她以为尚没已经回国却是事实。 尚没微不可闻地轻叹了口气,然后开口回道:“怎么可能,我回国的话会提前告诉你的。你以为我是你吗?” 在那件事上,她承认是自己当时考虑得不周,自以为没必要,所以才没自作多情地告诉尚没。 东瑜服软地问道:“能先告诉我去哪儿吗?” “算是对你上次几乎算是不告而别的惩罚,我先不告诉你。”一副没得商量的语气。 一时间,东瑜有些惶恐了,他居然开始翻旧账了,真是恐怖。如果他发现自己最开始就对他谎话连篇的话,他会怎么样? 二十分钟后,东瑜按时出了书店门,上了尚没的车。 尚没见她抱着两本书,翘了嘴角,说道:“你还真是买了两本书。” “不然呢?我说的两本就是两本,不是什么模糊量词。”东瑜认真地纠正他。 “嗯嗯。” 东瑜打开书的封面,也许是带着兴奋导致的用力过猛,右侧的书的边缘把她的右手拇指划伤了,下一瞬,血液就浮现了出来。她的嗅觉不错,但也是在晕厥之前才闻到了单单的血腥味。 还有尚没急切的声音,“东瑜?” 等她醒来的时候,闻到的自然是医院所特有的消毒水味。不过她想的却是:自己只是晕血而已,真没必要躺在病床上。 尚没见她醒过来,明显松了一口气,但神色还是紧张的,他问:“你知道自己有晕血症吗?” 东瑜不以为然地答道:“知道啊,怎么了。” “是天生的吗?” 在这件事上她没打算向他说谎,而是很坦然地回答他,“不是,是后天的。” 尚没追问,“能告诉我原因吗?” 东瑜试图缓和下这看似沉重的气氛,于是微笑地回复道:“那个故事有点长,一时半会儿讲不完的。” 尚没忽然伸手轻握住她被划伤的右手,目光是他前所未有的坚定,对上她的双眼,然后温柔说道:“没关系,有多长都没关系。” 在一种快要收不住的情绪涌出来之前,东瑜试着抽出被他握住的手,可她显然低估了尚没的反应力,因为下一瞬他就加大了力度,被他握住的肌肤变得有些滚烫。 东瑜觉得不自然,“咳咳!那什么,你先松开我,我就告诉你。” 尚没真是不好骗,他没有按照东瑜的想象松手,反而用另一只手握住她的另一只手。 这下,东瑜直愣愣地凝视着他们的双手,说不出话来了。 半响,东瑜想起什么,问道:“我的书呢?” 尚没淡定地回了一句,“扔了。” 她顿时气炸了,没好气地嚷嚷:“我的手被它划伤完全是我自己不小心,关它什么事,你居然把他们扔了,你……” 尚没不客气地打断她这只炸毛的猫,“我刚刚是骗你的,你的书还是车上放着。” 东瑜差点就呛他了,可转念一想,自己骗他的时间可比这个长多了,于是也就平复了心情。 尚没疑惑,“你都不怪我刚才骗了你?” “你还不放开?”说完,东瑜终于移开视线,转而盯着地板。 尚没松开手的瞬间,她条件反射地收回双手,猛地背到身后。 尚没就她这一幼稚的举动发表评论道:“像个小孩子。” 东瑜不自觉地嘟嘴,“你骗我说把书扔了就不像小孩子了?” 尚没辩驳道:“不像,反正没有你像。” “你才像。” “不不不,你最像。” 东瑜终于摆摆手,开口制止道:“受不了了,我们快停止这种没有营养的对话吧。” 在东瑜眼里,晕血这种事在自己苏醒过来就应该结束了,于是她委婉地向尚没表达了自己应该即刻出院的要求。尚没不出所料,很爽快地答应了。 因为这突如其来的意外,尚没也就没带她去他说的那个地方了。 尚没送她回家的路上,东瑜以为他会问自己晕血症的由来。但是并没有,尚没只是放了那天的《City Lights》。 东瑜很崩溃,他这是绕不开了,隔段时间就非得提醒自己快点做出选择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