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帝元历五十九年,正月十五,一个大雪之夜 这个新年的冬天比以往任何一个时候都要寒冰刺骨,是以即使今天既是正月十五元宵佳节,亦是有熊轩辕皇族的小太子和二皇子满月之双喜临门之好日子,有熊轩辕皇宫也是早早的结束了庆贺之宴会,此刻虽尚未及午夜时分,整个皇宫都已经陷入了一片万物无声的静谧当中。 突然之间,一阵“哒哒哒哒”急促的马蹄之声撕破了这暗夜的平静,一匹通体漆黑的长鬓骏马从轩辕皇宫南侧一个不起眼的侧宫门之处疾驰而出,马背之上一人全身上下、从头到脚,都紧紧地包裹在一件黑色的长袍当中,看不清面容,从那窈窕纤细的身形依稀可以判断出是一妙龄女子,此刻她正快马加鞭,驾驭着身下的骏马朝着皇宫相反的方向拼了命一般的疾驰而去,骏马四蹄飞踏,在她的身后溅起阵阵积雪飘扬。 就在那女子骑马飞奔离开不久,轩辕皇宫之外围城墙的正面三扇大门全部大开,火光闪动,有百余身着盔甲的黑衣侍卫脚骑骏马、手持兵器从皇宫里面追了出来,为首一人手持令牌,朝着城墙之上的守军大声喊道:“金华殿女侍扶桑挟持二皇子殿下出逃,我等奉西陵正妃娘娘之命,前往缉拿。娘娘有令,自我等出城之后,非有陛下和正妃娘娘钦赐令牌者,一律不得出城!违令者以谋逆罪斩,九族同诛!” 城墙之上守备诸军连声应允,六扇巨大的沉重铜质城门在那队黑衣侍卫的身后缓缓关闭,目送着那一干人强马壮的队伍快马加鞭的在雪地里顺着先前留下的马蹄印绝尘而去…… 先前那驾马出逃的妙龄女子正是金华殿正妃娘娘西陵氏的贴身女侍-扶桑。此刻她怀里用一袭黑布紧紧地缠绕着一个数月大小的男婴,正拼命的向着有熊东边的方向一路狂奔而去,而她的脑海当中,这数月以来发生的所有事情正不由自主的一幕一幕又重新浮现在眼前: 一月之前“大寒”的那个夜晚,也就是小太子和二皇子殿下出生的那一夜,玉堂殿又次妃“彤鱼氏”只身闯入金华殿企图谋害刚刚降生的小太子殿下,而被轩辕龙渊贬为庶妃而终身禁足于玉堂殿内,二皇子被交与金华殿正妃娘娘“西陵氏”抚养。可是就在那“彤鱼氏”趁着扶桑奉命去抱走二皇子之时在她掌心里悄悄写下的“先蚕”二字之时起,扶桑便开始隐隐的觉得有什么不太对劲了。当时她尚未敢确认,便不动声色的继续留在了金华殿。时间转瞬即逝,很快扶桑就发现金华殿的那位“西陵氏”处处透着说不清的古怪,容貌、声音都与自己从小一直服侍至大的主子毫无二异,但是那眼神、那神态、那为人处事……种种之处的蛛丝马迹,都让扶桑深深地怀疑起她来。“先蚕”那两个字,如同梗喉鱼刺一般让她久久不能平静,终于在之后的某一个夜晚,趁着轩辕龙渊准许“西陵氏”带着小太子回有熊娘家省亲的机会,扶桑故意以滚烫之水烫伤了自己的一只脚,这才以此为借口独自留了下来。借着这个机会,她带着满心的疑惑偷偷的去了那位“彤鱼氏”被终身禁足的玉堂殿,不过半月之余,兔死狗烹、人走茶凉,原先也尚算是雕栏玉砌的玉堂殿已经落得一派枯枝败叶、尘垢满屋的凄凉景象。 扶桑蹑手蹑脚的走进玉堂殿,整个殿内并未点灯,一片黑暗当中透露出丝丝血腥之味,她忍不住生生的打了个寒颤;就在此时,黑暗深处有两道熟悉的目光投射到了她的身上,一个嘶哑破败的声音轻轻地响了起来,“小桑儿,我终于等到你来了。” “小桑儿”这三个字如同千斤巨槌一般狠狠地砸在了扶桑的身上,她身形一晃,差点儿因为惊慌失措而摔倒在地上,“你究竟是谁?你怎么会知道我的乳名?”她颤抖的向着那双眼睛的主人询问道。 “我当然知道,因为这个名字还是我取得。”黑暗深处的那人幽幽的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我现在要点上灯,你看见便会明白了。不过,你莫要被你将要看到的情形吓到。” 一盏幽暗昏黄的灯光在黑暗当中亮起,扶桑立刻被眼前那恐怖诡异的情形吓到了,她的胸口一阵气血翻涌,就快要忍不住呕吐起来。 在那微弱的灯光映射之下的,是一张半边完好,半边血肉模糊已经没有了半边五官的脸;而那半张只剩下鲜血淋漓侵染着的腐肉的脸旁边,俨然还挂着半张完好无损、薄如蚕翼的人皮。 “又次、又次妃娘娘,你的脸,怎么变成这样了?”扶桑的声音颤抖起来。 “小桑儿,这根本不是我的脸。”那“彤鱼氏”嘶哑的声音听上去包含了数不尽的仇恨,“你仔细看着。”说着便将那半张人皮轻轻重新拉了起来,覆盖在那半边血淋淋的脸上。 扶桑目瞪口呆的看着“彤鱼氏”的脸又变成了完整的一张,又惊又怕,哆嗦着一个字儿都说不出来。 “你别怕,”那“彤鱼氏”的声音柔和了下来,那里面渗透出的那种熟悉的温柔竟然奇迹般的让扶桑平静了下来,“彤鱼氏”抬头看了一眼窗外的暗夜,道,“小桑儿,我剩下的时间不多了,你一定要记住我马上要告诉你的事情。”这才将一月之前那天夜里发生的所有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扶桑。 “先蚕小姐,您受苦了!”扶桑听完,已经是泣不成声,冲到了西陵氏的身边,握着她的手,主仆二人一时之间,执手相看泪眼,无语凝噎。 “小姐,按照您说的,那现在金华殿的二皇子其实才是真正的太子殿下?”扶桑问道,“为什么您不直接跟陛下禀明这一切?” “空口无凭,说了陛下也不会相信,况且太子的命还掌握在她的手里。”西陵氏摇头缓缓说道,“我不知道那彤鱼究竟是什么人,又使用了什么妖术让我和她换了脸,但是她的那张脸皮却在我的脸上一天比一天生长的更为牢固,为了能让你亲眼看见这一切,相信我的话,我不得不每天都使用利器将半张脸重新从它底下血肉之上剥下来一遍,否则,如果它们真的完完全全与我的血肉生长的融为一体了,我即使能叫出你的乳名,你也不会完全相信这一切。”西陵氏说着说着浑身打了个哆嗦,似乎又感受到了那剥皮所致的伤筋动骨的疼痛。 扶桑再也忍耐不住,她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眼泪哗哗的流了满面,却又不敢放声大哭,怕惊动了别人。每天要亲自动手,活生生的从自己脸上活活剥下半张脸皮来,这要靠多大的毅力和决心才能忍受的了那剜心刻骨的疼痛啊。 “小桑儿,别哭。”西陵氏伸手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头发,“我不要紧,该受的痛苦反正也都熬过来了。现在,我们要商议一下如何把我的皇儿从那个女人身边救出来?不,这个轩辕皇宫现在也不安全了,小桑儿,我们要想办法把小太子带走!一旦下代人皇初生鲜血完成了载入神策卷宗之仪式,侍剑神女归来之日,便是我们母子命丧黄泉之时.....” “小姐,你有所不知,轩辕神剑失踪了.....”扶桑说道,“就在侍剑神女送剑入山之后,突然神界传来了蚩尤元神冲破昆仑神山封印,逃逸至伏兮仙山的消息.....”便连忙三言两语的将伏兮仙山发生之事一股脑都告诉了西陵氏。 “你说什么?重新封印了蚩尤元神的轩辕神剑失踪了?” “是的,伏兮仙山长兮新任第四代掌门墨情仙首已经派人来轩辕皇宫告知了这一切,这数月以来,长兮与我皇宫都在秘密的追寻神剑之下落,但也不敢大张旗鼓的公开去找,主要是担心其余各界一旦知道轩辕神剑下落不明,都蠢蠢欲动挑起争端。”扶桑说道。 西陵氏的眉毛深深地拧了起来,“也就是说,下代人皇初生鲜血的入策仪式并没有如期完成。所以说,彤鱼这才一直忍着没有对我母子动手,因为她还需要小太子的鲜血,以免万一日后神剑重现、重新进行入策仪式之时,她还要用小太子的鲜血去鱼目混珠,毕竟她儿子并不是那人皇天命,她不会冒这个险直接用她儿子自己的鲜血的,万一露馅儿了,这可是严重违反神律之事。所以说,小桑儿,我们一定要赶在轩辕神剑被找到之前,将小太子送出宫去藏起来!” 扶桑忧心仲仲的说道,“可是,这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们能把小太子藏到哪里去呢?” 西陵氏苦苦思索了好一阵子,突然,她眼睛一亮,“这九州大地之上,有一个地方,彤鱼肯定是鞭长莫及,即便是陛下亲去,也要对其退让三分。” 扶桑马上心领神会了西陵氏所说的话,“小姐,你是说?” “没错,”西陵氏重重的点头,“伏兮仙山,长兮仙派!长兮,送小太子去长兮!” 马背之上的扶桑拉回了思绪,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怀中正在甜甜睡着的男婴,心中柔肠百转,“小主人,这是你母亲牺牲了自己性命才换来的你我出逃的机会”,今夜,趁着轩辕龙渊在金华殿为二位小皇子举办满月喜宴,西陵氏自己在玉堂殿放了一把火,熊熊烈焰烧毁了这铭记了她痛苦与屈辱的深深宫闱,也带走了她年轻的生命。当然,西陵氏不会白白牺牲自己的生命,她留下了一份遗书,在其中声泪俱下的向轩辕龙渊禀明玉堂殿失火、逼迫自己至死的正是金华殿的那位“正妃娘娘”,当然,她并没有指望一月之前发生的事情能够真相大白,她要做的,只是为扶桑和自己的皇儿争取到可以逃出轩辕皇宫的时间。果然,在被禀报玉堂殿失火,庶妃“彤鱼氏”被活活烧死之后,轩辕龙渊震怒,立刻带着金华殿正妃“西陵氏”前往查看,而扶桑便利用这个机会,偷偷地从金华殿抱走了真正的小太子殿下,逃出宫来。 扶桑马鞭扬起,狠狠地击打在马臀上,心里在默默的念叨着,“快一点儿,再快意点儿,只要不被追兵追上,一路向东,横穿过有熊都城,只要能够顺利达到伏兮仙山的境内,就算是暂时安全了。”寒夜当中的风雪更加肆略,很快的,一人一马的身上已经落满了厚厚的一层积雪,握着缰绳的两只手也快冻得失去了知觉。扶桑咬着牙,一刻也不敢耽误,她知道只要自己快一分,小太子活下来的希望就多一分,这样先蚕小姐才不算是白白牺牲了自己的性命,甚至连自己孩子的最后一面儿都没有办法见到!扶桑的眼中留下了两道泪水,很快便因为这天寒地冻的天气而被冻结成冰挂在了脸上,她的眼前又浮现了西陵氏最后朝着自己盈盈下拜的那个场景:扶桑,我的皇儿就托付给你了,请受我一拜!我现在无法给他留下任何东西,如果你能照看着他长大成人,等他懂事了,请你告诉他,他生于黄帝元历五十八年腊月大寒时分;若你们能够顺利到达长兮,求得仙人收留,那么就永远不要告诉这个孩子他真实的身份,我只希望他能够平平安安的长大,在长兮淡泊世外、专心修仙......”。 “好孩子,”扶桑腾出一只手将他紧紧地揽在胸口,心中默念道,“我纵是拼了性命,也要护你周全。” 扶桑怀揣着小太子一路疾驰,横穿了大半个有熊都城,来到了城东面的一个集市跟前。这里白天是有熊都城最为热闹的贸易集市,平日里来自这九州大地之上各属地封国的奇珍异宝、特产商品,都会在这个集市之上进行自由交易。扶桑作为金华殿的掌事女侍,以往经常奉命到这个集市来给金华殿采购一二,是以对这个集市极为熟悉,可以说,这个集市里有几条街道、每个街道之上有些什么店铺、她都是了如指掌。 扶桑勒住了马,停了下来,迎面对着风雪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只要穿过这个集市,就到达了有熊都城最东边外围的城墙,那里有个不起眼的小城门,平日里是商人们用于驱赶前往有熊易市的牲畜们通过的,士兵把守并不算很严,自己可以想办法从那里出城。她看了一眼正对面的集市,和白日里的熙熙攘攘、车水马龙不同,夜色之下,各个商铺都紧闭着门窗,熄灭了灯火,街道上空空荡荡的不见一个人影,只有偶尔的犬吠声零丁的响起,撕破了这寒冷冬夜当中的静谧。 扶桑回头,最后深深凝望了远处的轩辕皇宫一眼,这个她少女时便居住生活的地方,这个埋葬了自己的主人年轻生命的地方,永别了。 “驾”,扶桑一拉缰绳,马蹄扬起,直奔对面那集市中而去。 “嗖嗖嗖嗖”,突然数道冷嗖嗖的风声从扶桑身后袭来,十来余只泛着闪闪寒光的锋利长剑紧挨着她的身侧划过,没入了地面那厚厚的积雪之内。扶桑骑着的马儿受到了惊吓,猛地高声嘶鸣着高抬起了两只前蹄,扶桑一下子没有坐稳,怀中的凌寒摔倒了地上,好在地上积雪很深,二人并没有受伤。 “扶桑姑姑,您带着二皇子殿下是要去哪儿啊?”一个阴恻恻的声音响了起来,一时之间马蹄之声四面响起,火光闪闪,将这黑夜照的犹如白昼一般。 扶桑心中一紧,没想到那彤鱼氏的人来的这么快,她环顾四周,从她的正前方、左边、和右边分别走出十余匹高大威猛的黑色骏马,马背之上端坐着身披黑色盔甲、金色面具的带刀侍卫,各个俱眼露凶光,手持弯弓,利刃上弦,无一例外的全部指向着自己。 扶桑冷笑道,“你们这帮狗腿子追得还真快!” 为首那名黑衣侍卫干笑了两声,说到,“扶桑姑姑,你我都是一齐服侍金华殿的主子的,平日里正妃娘娘待你也不薄,你为何要干出挟持二皇子殿下这种大逆不道之事?我劝你乖乖束手就擒,只要二皇子殿下平安无事,我可以在正妃娘娘面前为你求求情,赐你一个全尸。” 扶桑咬着下唇,没有说话,心里在飞快的思索着对策,适才他们明明可以用弓箭射中自己的,但是所有的利剑却堪堪擦着自己的身体飞过,可见他们投鼠忌器,是害怕刀剑无眼,误伤了小太子的。没错,先蚕小姐说过,小太子才是轩辕神剑真正择主的下代人皇,而如今下代人皇初生鲜血载入神策卷宗的仪式没有完成,彤鱼氏就不敢杀了小太子!一念至此,扶桑把心一横,目前这个情势自己也只有孤注一掷的赌一把了!她突然一下子把怀中包裹着小太子的襁褓举了起来,大声叫道,“二皇子殿下在此,你们有本事尽管射箭!” 原本尚在熟睡之中的小太子被猛地震动醒了,又冷又饿之下,便“哇”的一声大哭起来,两截儿雪白细嫩的小胳膊儿从襁褓当中挣扎着伸了出来,在冰冷的空气当中挥动着。 为首那名黑衣侍卫见到凌寒,脸色一变,压低了声音对旁边的人吩咐道,“正妃娘娘有令,务必不得伤害到二皇子殿下。一会以我手势为令,捉活的!” 他手猛地往后一摆,那几十名黑衣侍卫纷纷迅速的从前、左、右三个方向朝着扶桑包围过去。 扶桑见状,左腿猛然踢出,在自己的身前从左到右狠狠地划出了一个半圆,地上那层厚厚的积雪被她左腿带起,密密麻麻的雪花飞舞,一时之间一片模糊;那群黑衣侍卫的视线被阻,皆身形顿了片刻。扶桑见机不可失,抱着小太子转身撒腿就往身后的集市当中跑去,那集市里面道路错综复杂,但自己却对那儿十分熟悉,只要能够跑进去,便可以找机会甩开这帮人! “那女人要逃!”为首那名黑衣侍卫叫道,“射箭,避开要害,射腿!” 一旁一直持弓待命的弓箭手听到命令,拉弓满弦,“嗖嗖嗖”声响不断,一根根闪耀着寒光的离弦之箭直追着扶桑的双腿而去。 扶桑不敢回头,更不敢停顿,她拽下自己身上披裹着的那件黑色斗篷,鼓足了全身的内力,朝着那些追着自己而来的长箭扔去。扶桑作为西陵氏的贴身女侍,为了保护自己主人安危,平日里倒也是练习过一些武艺的,可是她又哪里是这些训练有素的御前带刀侍卫的对手。只见被她扔出去的那张黑色斗篷裹住了部分急追而来的长箭,但仍有一些穿透了斗篷,追着她而来。扶桑拼了命的向那集市逃去,突然之间,她只觉得腿上一阵剧痛,已经有四、五只锋利的箭头钉入了她的双腿,可是她也不敢有片刻停下,仍然拖着那受伤的腿向集市奔去。可是慢慢的,她觉得腿上的疼痛已经开始被一种酥麻之感代替了,逐渐她开始觉得自己的双腿变得像石头一样沉重起来,她的速度慢了下来,到后来几乎是一步一挪的向前爬去了。“不好,这箭上有毒!”扶桑的心里顿时明白了过来,但是要带着凌寒逃走的强大信念一直在她的心里支撑着她,虽然到最后她已经没有办法再继续挪动她的双腿,跌倒在了雪地当中,她仍然手脚并用的向前爬去。 为首那黑衣侍卫摇摇手,说道,“先别追过去,免得她狗急跳墙的反而伤害了二皇子殿下;反正那女人已经中了毒箭,很快她就会没有了知觉,到时候再拿下她不迟。” 那群黑衣侍卫们得到命令,停下了追击,在四周包围着扶桑,冷眼看着她费力的向前爬着,那受了箭伤的双腿无力的拖过地面,在那雪白的积雪之上留下了两道触目惊心的鲜红血迹…… 扶桑觉得自己的眼前的景象都开始模糊了起来,明明那集市之前树立的那块牌坊就近在眼前,可是自己拼尽了全身的力气都似乎无法爬过这短短的距离一般,她费力的朝着那牌坊伸出一只手去,心里一片悲凉:先蚕小姐,对不起,扶桑没用,怕是无法护得小太子周全了……” 就在她抬手想要去触摸那牌坊的一瞬间,扶桑在迷迷糊糊当中仿佛感觉到自己的手触碰到了一层好像蚕丝织成的薄膜一样的东西。扶桑不解的使劲儿眨了眨她那已经十分模糊的眼睛,俨然看见自己的面前出现了一张闪耀着淡淡银光的薄膜,那上面已经横七竖八的裂开了许多状如蜘蛛网一般的裂痕,从裂痕的里面隐隐透出了迷蒙的光亮。“这是什么?”她喃喃的自言自语道,下一瞬间,扶桑只觉得一股巨大的力量从那薄膜的另一端狠狠地拉扯了自己一把,她的整个身子便轻飘飘的向飞起来了一样,直接穿过了那层如蜘蛛网一般的薄膜而去;然后她便失去了知觉,在那有着最后一丝清醒的最后一刻,她下意识的用另一只手紧紧地搂住了怀里的小太子…… “人呢?”那群黑衣侍卫目瞪口呆的看着扶桑带着怀中的孩子就这么凭空消失不见了,要不是那雪白的积雪之上还留下了被扶桑鲜血染红的痕迹,他们机会要怀疑是不是自己眼睛花了或者在做梦,这个地方从来就没有出现过那个女人和她怀中的孩子一般。“这是怎么回事!”为首的那名黑衣侍卫的脸色十分的难看,他抽出自己身侧挎着的那柄长剑,朝着扶桑消失的地方冲了过去,举着剑在空中疯狂的砍来砍去,可惜,空空如也,他什么也没有砍到…… 等扶桑悠悠醒转过来的时候,眼前出现的景象惊吓的她激灵灵的打了个寒颤,立刻清醒了过来。她发现自己正仰面躺在青石板铺成的地面之上,虽然冰凉刺骨,但是却没有一丁点儿的积雪。她的目光扫向四周,看见她的周围围上了一圈外形奇特,面容古怪之人,有半边脸上开着奇奇怪怪鲜花的,有身后拖着长长地尾巴的,有面容僵硬,目光空洞的,当然也有一些看上去衣着身形都正常的和有熊普通百姓无异的,相同的是,这些人都围在她的身边,好奇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她。 “你是什么人?怎么进来的?”周围当中有人开口问她,那声音如同破锣一般,十分的嘶哑难听。 扶桑支撑着自己坐了起来,她低头一看,小太子依偎在自己的怀里已经睡着了,鲜红的小嘴儿吮着小手上面的一根手指,小小的脸蛋上还挂着两行未干的眼泪,她松了一口气,这才重新感觉到自己腿上的剧痛,低头看去,几只羽箭还插在她的双腿之上,伤口周围凝结着一层暗红色的血迹,却倒是没有再流了。 “这里不是有熊东面的集市么?”扶桑虚弱的开口问道,这些人虽然相貌古怪,但是倒也并没有趁着自己昏迷的时候伤害自己和凌寒,是以扶桑的心里虽然害怕,倒也没有过于慌张。 一个头上长着两枚小巧精致的树杈一样犄角的妇人蹲了下来,指着扶桑怀里的小太子说道,“孩子饿了,你该喂他喝奶了。” 扶桑的脸微微的泛了红,她自幼跟随西陵氏入宫,并未婚配,至今还是个黄花大闺女,现在听得眼前这个妇人当众就要自己喂奶,不由得扭捏起来,小声道,“出来的仓促,没来得及给他准备。” 那妇人哈哈哈的笑了起来,她向扶桑伸出手,说道,“给我,我喂。” 旁边有人不满的说道,“还没弄清楚她们两个是从哪儿来的,莫要大意。” 那妇人回头瞪了说话那人一眼,“这个孩子看着也就刚刚满月,那么小,能有什么问题,先喂孩子吃饱了再说。”说着便不由分说从扶桑怀里一把抱过了小太子,塞到了自己怀里,解开自己的衣服前襟,直接就喂起奶来。 扶桑目瞪口呆的看着那妇人旁如无人的半敞着胸膛,大咧咧的当众喂小太子喝着奶,一下子不知道说什么好,而周围之人却好像司空见惯了一样,并未觉得那妇人这样有何不妥。 “大、大婶,这里是哪儿?”扶桑按耐不住的问道。 那妇人满意的看着睡梦之中的凌寒却吧嗒吧嗒的吸的可有劲儿了,她笑了笑,答道,“这里是有熊的集市啊,姑娘你从哪儿来?” 扶桑瞪大了眼睛,她这才环顾着周围的环境,街道还是自己熟悉的那些街道,可是气候不对,地上的那些积雪都到那里去了?店铺也不对,那些原来的酒楼衣铺都不见了,扶桑抬头看了一眼自己对面亮着灯的那个店铺,门脸上刻着古怪的自己看不懂的文字和花纹,窗楣上居然随意的就挂着上好的和田美玉,要知道这种成色的玉就算在轩辕皇宫也不多见,每一块都可以说是价值连城,居然就这么随随便便的挂在窗户外面!眼前这些人就更不对了,无论是长相、说话的语气抑或是处事的方式,都与普通的有熊百姓大相径庭,仿佛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一般。扶桑在心里肯定这不是自己熟悉的那个有熊集市 ,就算是有所关联,那刚才那些追杀自己的黑衣侍卫们又都到哪儿去了呢? “姑娘,姑娘,你发什么愣呢?”那妇人的声音拉回了扶桑的思绪,“你这腿上还受了箭伤呢,不如你先跟我回去,先把伤养好再说吧。” “不行,鹿婶儿,”旁边围观的人群当中有人听见那妇人这么说,已经不满的开头阻止了,“这个女人来历不明,没搞清楚之前你不能随随便便把她带回去。” “对对,先让她交代清楚是怎么进来的!”众人纷纷开始你言我语的附和着,“看她的样子,既不是咱们这里的居民,也不像是为了交易进来的,万一是外边派来的探子怎么办?” 那妇人听到众人这么说,也有些为难的看着扶桑说,“姑娘,你可是持有‘易珍帖’进来的?有的话就快拿出来,万一被当作奸细那可就麻烦了。” 扶桑茫然的看着她,“易珍帖?那是什么东西?” 围观的众人当中有人情绪开始激动起来,“她都不知道什么是易珍帖,看来必是奸细无疑,快杀了她!”有人起头,便有许多人跟着附和起来,“对,杀了她!杀了她!” “哎呀,你们稍安勿躁,她一个年轻大姑娘,还带这个刚满月的小孩子,能是什么奸细啊。”那被称为鹿婶儿的妇人不满的说道,将扶桑和她怀中的小太子护在自己的身后。 就在这一群人围着一头雾水的扶桑在议论纷纷的时候,谁也没有注意到他们对面的那个店铺临街的窗门被人挑起了一条缝,一个身披描金黑衣、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不可一世的高傲气息的英俊年轻男子正静悄悄的立在窗边,凝视着对面发生的一切。 “怎么样,魔皇陛下,这下您可是亲眼见识到这件宝物的神奇之处了吧?”黑衣男子的身后响起了一个老妇人的声音。 那黑衣男子回过头,看着屋里一张八仙桌上放置的一枚小巧精致的,状入编钟模样的金色小铃铛,脸上有了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你就是通过它把外面那个女人和孩子从人界给带来的?” 呵呵呵呵的笑声从屋子中间的一张珠帘后面传来,仔细看去,那张珠帘之上的一串一串的珠子皆是由一颗颗浑圆晶莹,成色上好的蜜蜡组成,只是每一颗蜜蜡的颜色分别从外围向内逐渐变浅,到了中心位置竟都变成了透明一般。 “神、仙、人、魔、冥、妖六界之间若想相互穿行,原本必须要通过神界在上古时代锻造的昆仑镜,但是每一枚昆仑镜究竟身处何处,却是这六界当中没有几人能够知晓的秘密;况且即使你能找到昆仑镜所在,能否顺利突破用以镇守其之灵山仙水或者上古神兽而顺利通过,这还是一个未知数。但是,通过这件宝贝,不仅可以大大缩减在某一界当中从一处到另一处的时间,甚至还可以不经过昆仑镜而直接从一界穿行到另一界,方才为了向您演示一下这件宝物的神力,我便是通过它打通了人界和这儿的通道,顺道将那个女人和孩子给带了进来而已。”珠帘之后的老妇人不疾不徐的缓缓说道,“如何,魔皇陛下,这件宝物是不是值得您买了它呢?” 那黑衣男子的目光隐隐一动,说道,“既然这件宝物有如此强大之仙力,你为何不自己留着它呢?” 那老妇人干笑了两声,“使用这件宝物在六界当中可以自由穿行指的是在完全自然无干扰的状态之下,如果你想去的地方已经被人施以了封闭结界,除非你的修为高过了施加结界之人,否则你还是进入不了结界之内的。这六界当中的重要之处,没有被施以封闭结界的可谓是少之又少吧?所以,对于老妇人这种修为平平者,拿着它其实也没有太大用处。但是魔皇陛下您就不同了,您身为魔界之王,统帅整个九黎部落,修为高深莫测,这六界当中能超过您之人是屈指可数,所以,如果您有了这件宝贝,可正是如虎添翼哪。” 那黑衣人闻言朗声一笑,“夫人谦虚了,所谓修为深厚也不过是一介匹夫之勇,用于打打杀杀罢了;哪里像夫人,以一人之力,便独立创办了这有熊鬼市,只怕是这六界当中所有的奇珍异宝,在这鬼市当中都必须得经过夫人之手吧。” 那老妇人淡淡一笑,却并未否认,“老身开门做生意而已,这我这鬼市当中,不论你来自何处,身份如何,只要你出得起的价钱,这六界当中没有你想到却买不到的东西。好了,说了这么多,这件宝贝,魔皇陛下您是要还是不要?” 那黑衣人哈哈笑道,“夫人通晓六界、神机妙算,既然我都找到你这儿来了,夫人想必是算准了这件东西我是非要不可的了。那么请夫人明示,用来交换这件宝贝的代价是什么?” 一只瘦弱苍白的手从那珠帘之后伸出,掀起了珠帘一脚,从那后面走出一个身形纤细,衣着华贵的妇人来,脸上带着一整块黄金制成的面具,完全遮挡住了她的面容。她走到八仙桌前,从上面拿起了那金色的小铃铛,把它递给了那黑衣人,说道,“这件宝贝可不是一般的金银财物能够换到的,魔皇陛下尽可以把它拿去,老身只要陛下的一句承诺,日后若我有求于陛下,还望陛下可以兑现今日对老身的承诺,助我达成心愿。” 那黑衣人略一思索,道,“成交。” 那老妇人笑道,“陛下果然是爽快人,不过空口无凭,还是要烦请陛下留下金口玉言的。”她伸手朝着自己身后那珠帘一指,之间珠帘之上的一棵蜜蜡珠子,便从空中慢慢飞到了她的手心之上。那老妇人手托着那颗蜜蜡珠子递到那黑衣人面前,微微一笑道,“陛下,请。” 那黑衣人愣了一下,便明白了过来,他随即对着老妇人手掌心当中的那颗蜜蜡珠子说道:“我,魔界之皇黎九言,今日得赠至宝,是以在此立誓,日后夫人若有所求,当尽我所能,再所不辞。”只见他说完,那颗蜜蜡珠子仿佛听懂了他的话似的,开始滴溜溜的往外散发出一圈柔和的光茫,紧接着就见它那近乎透明的中心之内,出现了一连串儿的金色小字,仔细看去,却正是方才那黑衣魔皇口述之言,分毫不差。 那老妇人哈哈笑道,“原来陛下尊名为九言,一言九鼎,那老身在此先行谢过了。”言罢她手指轻轻一弹,掌心当中的那颗记录下魔皇黎九言的蜜蜡珠子便又飞回了那串珠帘当中,远远望去,和其它颗颗珠子毫无二异。 黎九言伸手将八仙桌上的那个金色小铃铛纳入怀中,抱拳道,“夫人,我们就此别过。”转身欲走。 “陛下,外面那个女人和孩子怎么办?”那老妇人叫住了他,“她们俩本身是被那宝物带进来的,如今这宝物已经属于陛下了,这两人是去是留,还请陛下决定吧。” 那老妇人的话提醒了黎九言,他走到窗前,又看了屋外对面街道之上的扶桑和她怀中的凌寒一眼,皱着眉道,“她俩被带进来原本就是个意外,原本再送她们出去也只是随手之事,不过你看那女人身负重伤,显然在人界是被仇家追杀所致,送回去对她们来说也未见得就是好事。” 那老妇人点头道,“老身做事的原则从来便是两不相欠,适才为了给陛下演示那宝物的仙力而把她俩带了进来,也算是她俩为老身做了一件事情,如果陛下还有时间,不妨随老身一起听一下她所遭之事,如无大碍还烦请陛下用那宝物送她俩回去,也算是还了她这个人情了如何?” 黎九言想了想,点了点头,便走到那八仙桌旁边坐了下来,悠然自得的捧起了桌上的一盏香茗,说道,“夫人请。” 对面街道之上的扶桑正被围着她的那群人嚷嚷的头晕眼花之间,突然一个脆生生的小童声音从人群之外传来,“大家莫要吵了,夫人请这位姑娘进去。” 那鹿婶儿闻言大喜,连忙将还在自己怀中吃着奶的小太子塞还到扶桑的怀里,说道,“姑娘,赶紧去。夫人她老人家可是这个地方的主人,你有什么困难就求她,一定可以偿你所愿的。” 于是自醒来之后还一直没有摸清楚状况的扶桑便抱着小太子,被那个好心的鹿婶儿搀扶着,跟着那小童进到了那奇异的店铺之内。刚一进屋,扶桑心里便明白了众人口中的这位“夫人”绝对不是平常之人,她这间不起眼的店铺之内各处都堆满了数不尽数的金玉宝石;在屋子的各个角落里还随意的摆放着许多扶桑在轩辕皇宫都尚未见过的奇珍异宝,有的上面已经积满了厚厚一层灰尘,可见这些对这个屋子的主人来说是有多么的司空见惯,根本引不起一点儿重视。等到扶桑见到正安静的坐在桌边优雅的品着香茗的黎九言的时候,她不得不在心里惊叹这世上还有如此好看的男人,一身无可比拟的尊贵之气当中还隐含着三分的狂傲和霸道。扶桑心里疑惑丛生:自己究竟来到了一个什么样的地方?这些又都是些什么人? “姑娘,你是从有熊来的吧,为什么受了这么重的伤?说出来,说不定老身可以帮你。”那老妇人开口问道。 扶桑疑惑的看向她,“这里不就是有熊东面的集市么?” “哈哈哈,”那老妇人笑了起来,“没错,从位置上来说,这里的确是有熊东面的集市之处,只不过,这里并不是你们有熊所处的人界,怎么说呢,这里其实是人界和冥界的交界之处,而老身就利用了这个两界阴阳交叉之处的特殊地理位置,建立了这个广纳六界宾客的有熊鬼市:开市于半夜,闭市在凌晨,所以,你能阴错阳差的来到这里也算是你我的一种缘分。” “你是说,刚刚我看到的那些居民都是死人?”扶桑听完她的话,因为害怕声音有些忍不住的微微颤抖,但是还是能冷静的完整问出心中疑惑。 “你这个丫头不是一般普通人。”那老妇人敏锐的目光一下子有些严厉起来,“听到老身说出这里的真实面貌还能如此冷静,不简单。说吧,你到底是什么人?你怕是为了你怀里的这个小娃娃才受的伤吧?” 扶桑想起来方才进来之前那鹿婶儿跟自己说的话,她突然双膝着地,朝着那老妇人咚咚咚的磕了三个响头,恳求道,“扶桑想恳求夫人一件事情。” 那老妇人摆了摆手,说道,“你先别着急磕头,老身从来不欠别人什么,当然也不会白白帮别人什么。方才我因为自己的一些事情把你们拉了进来,现在自当给你治好腿伤,然后把你们俩好好的送回去。至于你想多求我帮你什么,那就得看你能不能出得起这个价了。” 扶桑迎上了那从黄金面具后面的两道目光,“扶桑身无长物,无法拿出任何金银珠宝来和夫人交换。唯有自己这贱命一条,扶桑并不多求什么,只求夫人能想办法把这个孩子送到伏兮仙山长兮仙派去,那么扶桑愿意做牛做马,今生今世都侍奉报答夫人。” 一直坐在旁边没有说话的黎九言听见“长兮”两个字,意外的两道目光扫向扶桑,上下打量着她。 那老妇人对她的这个请求似乎也感到颇为意外,扶桑垂下眼睑,哽咽说道,“我家小姐嫁到夫家之后,没想到姑爷后来另纳偏房,那偏房夫人仗着姑爷宠爱,害死了我家小姐,我拼了命带着我家小主人逃了出来,因听说伏兮仙山之上长兮仙派当中有仙人修行,因此便想着能把小主人送去,也好能够平安长大。” 那老妇人嘿嘿冷笑了两声,“你这个姑爷家想必是家大势大吧,为了躲避迫害,都需要躲到伏兮仙山去了。”她眼见扶桑面露为难之色,又接着说道,“你不用紧张,老身从来不强迫别人做自己不愿意的事情。看你支支吾吾似乎有难言之隐,我也不会逼迫你一定要告诉我实情。至于你想去长兮么,老身帮不了你,或许你可以问问旁边这位。” 扶桑听她这么说,转头望向旁边一身黑衣的黎九言,期盼的看着他。 黎九言说道,“送这个孩子去长兮很容易,但是你要答应从此以后要奉我为主,终身为我所用。” 扶桑闻言立刻朝着黎九言盈盈下拜,无比恭敬地俯首磕了三个响头,说道,“是,扶桑见过主人。” 黎九言微微一笑,命令道,“抬起一只胳膊来。” 扶桑不明就里的抬起了左胳膊,只见黎九言手指一挥,一道刺眼的光茫闪过,扶桑只觉得自己左胳膊上一阵刺痛,低头望去,便见到自己左胳膊上的衣裳已经被划开了一个口子,露出里面雪白的肌肤来,而此刻,那肌肤之上俨然已经刻着一朵小小的鲜红九瓣之花,九朵花瓣皆呈朱红之色,鲜艳欲滴,但是却没有中间的花蕊,看上去好生奇怪。“主人,这是?”她喃喃的问道。 “这是我族的标记-无冕之花,一旦被此花标记,便意味着你已经是我族中人了,因此你必须终身效忠于我,听命于我,若有背叛,我便会驱动这花瓣之中的剧毒,届时随你周身血液逆行经脉,那可就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了。”黎九言面无表情的接着说道,“那么现在,你告诉我,这个孩子的真实身份。” 扶桑咬着唇,低头不语,心道,“我虽迫不得已奉你为主,但是小太子的真实身份,先蚕小姐交代过绝对不能泄露给任何人。” 黎九言的脸色沉了下来,“怎么,刚刚认主,现在就想要违抗我的命令了么?” 扶桑低头道,“扶桑不敢,只是我受先主人之托,不可以向任何人透露有关小主人的任何之事。我想主人也不希望我是个背信弃义之辈吧?如果今日我可以出卖我的先主人,那么他日我就有可能也会背叛主人。这样之人,主人必定也不会想要扶桑的。” 黎九言冷笑起来,“好一张伶牙俐齿的小嘴儿。如果我说今天我非要知道呢?还是你现在就想要尝尝那剧毒的滋味儿?” 正在此时,一名梳着双髻的小童双手捧着一个精致的玉雕小盅走了进来,向那老妇人禀报道,“夫人,你吩咐我去取得孟婆汤,我给取来了。” 扶桑心中暗暗一动,孟婆汤?难道是传说中冥界三途河边、奈何桥上每一个新魂投胎转世前都必须喝下的那个孟婆汤?喝下之后前尘一切因缘往事,都会统统忘记?那岂不是说只要自己饮下了这盅孟婆汤,就会忘记所有的前尘往事,那么自己的这位新主人也无法再逼迫自己说出小太子殿下的真实身份了?虽然说这样他的身世有可能成为一个永久的秘密,但是先蚕小姐不是要自己带着他去过普通人的生活么?那这样对小太子殿下来说,未必也不见得就不是一件好事儿。一念至此,扶桑心中主意已定,她趁着大家都没有注意,猛然起身,一个箭步冲到了那小童跟前,抢过他手中的孟婆汤便一饮而尽。 “你做什么?”黎九言没料到她会突然来这么一出,掌风挥过,将扶桑手中的那只玉盅打翻在地,扶桑被他凌厉的掌风扫到,跌倒在地上,哇的一下吐出了一口鲜血,但是已然来不及了,她已经将那玉盅当中的孟婆汤尽数饮下。 “你这丫头!”黎九言怒道,“你想用这种方式逼迫我无法探知这个孩子的真实身份么?” 扶桑呆呆地看着他,原本清澈的一双眸子逐渐开始涣散起来,迷迷蒙蒙的像是蒙上了一层雾气,她的脸上失去了表情,木讷的看着黎九言,“你是谁?” 黎九言气结的“哼”了一声,对她这个问题一时之间竟然没有办法回答。 那老妇人从珠帘后面又走了出来,看着扶桑,叹了一口气,道,“这个丫头也算是对前主人有情有义,竟然不惜自己喝下孟婆汤,断了所有今世的记忆。陛下,这样的人还是值得收归麾下的。” 黎九言皱起了眉,上上下下仔细打量着站在自己面前看上去有些痴痴傻傻的扶桑,心里在盘算着,“这个丫头已然忘却了今生所有的记忆,整个人干净的就像一张白纸一样;记忆虽断,但是品性却不会变,而自己数月前救下的那位正好需要这样一个简单干净的人去贴身照顾、侍奉她,自己身边的人到未见得能够和她合得来,那倒不如就把这个丫头收了去侍奉她,反而更加放心。”于是他收起了怒气,平静的说道,“我是你的主人,你看看你的左臂,还有我赐给你的标记。” 扶桑愕然的低下头看向自己左臂之上的那朵无冕之花,只觉得自己脑袋当中一阵一阵的疼,但是却什么也想不起来,她迎面看向眼前这个高大英俊但是却傲然冷漠的黑衣人,喃喃道,“你是我的主人?为什么我一点儿也想不起来了?” 突然她怀中的小太子醒转了过来,张着小嘴儿“哇”的一声开始嚎啕大哭起来。 扶桑被自己怀中婴儿的哭声吓了一大跳,这才发现自己竟然还抱着个小小的男婴,她抬起头,求助的看向黎九言,“这、这个孩子是谁?” 黎九言面无表情的说道,“这个孩子是你奉我命令去办事的途中救下来的,孩子的父母都被盗匪杀了,他们临终之前托付你把这个孩子送到伏兮仙山去。” “伏兮仙山,那是个什么地方?”扶桑一脸茫然。 “你不需要知道那是个什么地方!”黎九言打断了她,“本尊正好这几日要去一趟长兮,自然会帮你把这个孩子送去。现在我还有要事在身,你便跟着我一同前往吧。” 扶桑在他那不容置疑的语气命令之下,本能的应了一声,抱着小太子起身便向要走,这一动之下,牵动了箭伤,剧痛之下,忍不住哀叫出声,复又跌坐到了地上。 那老妇人见状说到,“陛下,这个丫头腿上受了很重的箭伤,待老身给她处理一下,您再带着她走吧。” 黎九言看了一眼扶桑,她腿上那四五只箭刃周围的伤口凝结的血迹,已经开始变得发黑了,再不处理的话这个丫头的双腿可就废了,自己可不想收一个双腿残疾的人在她的身边,于是他拱手做了个“请”的姿势,便重新走到桌边坐了下来。 那老妇人将扶桑和凌寒带到了珠帘后面的内室,开始给她清理腿上的伤口,她拔出了扶桑腿上的箭刃,心头一凛,那精铁打造的锋利箭头之上,俨然刻着吸入蚊蝇的两个小字“轩辕”,“这丫头竟然是在被轩辕皇宫之人追杀?”她眯起了眼睛,从面具后面仔细打量着扶桑那张平静到没有一点儿表情的脸,“她宁愿喝下孟婆汤也不愿透露一丁点儿这个孩子的身世,看来这个孩子的确是非富即贵啊。” 扶桑怀中的凌寒仍然在哇哇大哭着,小手儿不满的胡乱挥舞着,一不小心从他的脖子处拉扯出了一条红绳,绳子的底端悬挂着一块晶莹剔透的冰糯种红翡翠,上面雕刻着一龙一凤,对面而嬉,龙嘴中含着一颗鲜红欲滴的小小玉球。那老妇人阅宝无数,一眼便看出了这是人间罕见的无价之宝,她伸手轻轻捻起那块玉缀,仔细查看着,似乎想从这块翡翠之上查找出一丝半缕的蛛丝马迹来。老妇人自言自语的说道,“这个孩子看上去也就数月大小,那么推算回去,难道他是出生于一月之前的大寒时分?”那老妇人的心抑制不住的狂跳起来,想起来一月之前轩辕皇宫昭告天下“轩辕神剑择主太子、大赦天下轻罪之人”的圣旨来,难道眼前这个孩子和轩辕皇朝的小太子有什么关联么?心头有了这个大胆的想法,那老妇人嘿嘿嘿嘿自顾自的笑了起来,她伸手摸了摸小太子那粉嫩嫩的小脸蛋儿,心里道,“不管你是谁,我今日也算救了你主仆二人,那从你身上取点儿东西作为报酬,也不算过分吧?”她深深地又凝视了扶桑和小太子一眼,缓缓扬起了手……一道血光闪过,她已经在小太子的手臂之上浅浅的划开了一道一寸长的小口子,那老妇人小心翼翼的从小太子的手臂之上挤出了数十滴鲜血,装进了一个小巧精致的玉瓶当中,纳入怀中收藏了起来…… 伏兮仙山长兮仙派 一间全部陈设都是素白一片的屋子里,轻烟袅袅,两名青衫小童轻手轻脚的从屋子里面退了出来,将那房门小心翼翼的掩上。一名小童对旁边另一人小声说道,“掌门仙首好不容易这会儿睡下了,咱们过会儿再给他端晚膳来吧。”另一名小童闻言点头道,“是呀,掌门为了前掌门守灵了数月有余,都未曾合眼,加之还要处理我长兮上下大小事务,真的是太辛苦了,这不连受封仙首的神界入策仪式都一直拖着还没进行呢……走吧,走吧,轻点儿。” 那两名青衫小童一路轻声细语的絮絮叨叨,在那屋外的长廊之上渐渐走远了。屋里的一张矮塌之上,此刻正合衣仰面躺着一位白衣少年,年轻而俊美的脸上,却深深蹙起了两道剑眉,星眸紧闭,却能隐隐看见里面的眼珠在快速的转动着,额头之上更是布上了一层浅浅的汗珠儿,似乎正处于什么不安的梦境当中一样。 “墨情、墨情……”那白衣少年正是长兮新任的第四代掌门墨情,他因为这数月之来一直在为自己的恩师鲲蝶上仙守灵,加之又日以继夜的处理长兮仙派各种大小事务,还要费心去追寻失踪了的封印了蚩尤元神的轩辕神剑和若善的消息,今日终于累极,而在鲲蝶上仙灵堂旁边的小屋中沉沉睡了过去,可是这刚刚入睡,便恍恍惚惚的听到有人在他耳边叫着自己的名字。 躺在床上的白衣少年依然沉浸在睡梦当中,但那呼唤着他名字的夹杂着丝丝冷笑的声音却清清楚楚、一字一句的钻进他的耳朵里:你还是对你的天命嗤之以鼻么?你怎么不想想,为什么你身边的人儿一个一个的都不得善终?以前是你的祖母、与你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的恋人;如今是你的师父,你的师妹;以后还会是谁呢?呵呵呵……墨情,你本身的存在就是这六界当中一个天大的笑话!” 沉睡的白衣少年的额头之上汗水涟涟,而太阳穴上微微凸起的青筋凸现了此刻他心情的剧烈波动,可是那个声音依然不依不饶的像毒蛇一样钻进他的耳朵,“墨情,你的天命就是对你的惩罚,今后你会一步一步失去的更多,你将亲手毁掉你最爱的人,这就是对你藐视天命的愚蠢行为而必须要付出的代价!!!” 白衣少年猛然从梦中惊醒,嗖的一下坐了起来,他剧烈的喘着气,身上的汗水已经完全浸湿了那件薄薄的白色中衣,紧紧地贴在他的身上,若隐若现的透出他胸前那一片精壮结实的胸膛来;他那乌黑的墨发如瀑布一般披散下来,衬托着他的脸色一片苍白,那薄薄而刚毅的唇色却愈发显出一种诱惑的浅红来。 窗外“咚”的一声响,似乎有人不小心撞在了窗楣之上。 “谁?”墨情的星眸当中猛然射出两道寒冷的光芒,如同那暗夜当中最为闪亮两枚寒星一般,灼灼逼人。 屋外有衣衫之声悉悉索索的响起,似乎有人急急忙忙的想要逃走;下一秒钟,白影闪过,窗户被猛然踢开,墨情的手已然抓住了那试图逃跑的人儿,紧接着一张惊慌失措的少女的脸便映入了墨情的脸庞。 “是你?”墨情眸中闪过一丝讶异,“你不是那日跟着轩辕皇朝侍剑神女的队伍奉剑入山的么?” “没错,是我。”那少女涨红了脸,挣扎了起来,她的一只手正被墨情紧紧地捏住了手腕而动弹不得,如此近距离的贴近,她甚至都可以闻见他身上那股好闻的淡淡的禅香的味道,稍一抬头,便是那张近在咫尺的英俊逼人的脸,与数月之前初见时的飘逸出尘不同,今日的他看上去竟然有了不同往常的魅惑与不羁。“你放开我,我好心给你送信来了,你不仅不感谢,还弄疼我了,难道这就是长兮掌门仙首的待客之道么?”那少女的心因为身旁近在咫尺的墨情而咚咚咚咚的狂跳起来,是以故意用以凶巴巴的语气来掩饰自己内心的慌乱。 墨情皱着眉,上下打量了一下眼前的这个少女,思索了片刻,松开了手,淡淡道,“多有得罪,轩辕长公主殿下。” 那少女惊讶的微微张开了嘴,“你、你怎么知道我是……?” 墨情松开了手,目光静如止水,“能第一时间就得知我继任长兮掌门的消息,又可以来去自如的进入我长兮主殿当中,你必定是轩辕皇室中人;看姑娘芳龄,不过二八年华,据我所知,当今人皇轩辕龙渊只有一个妹妹,那想必姑娘就是轩辕皇朝的长公主殿下了。” 那少女听得他分析,句句在理、思维缜密,凝望着那张帅到天怒人怨的俊脸,一时之间不由得傻愣在了原地,过了半晌,才回过神来,红着脸儿小声说道,“你猜的没错,我是轩辕皇朝的长公主,不过你不用殿下殿下的叫我,我本名轩辕君佛,你叫我君佛就可以。” 墨情的嘴角微微扬起了一个礼节性的笑容,没有接她的话,“不知长公主殿下今日凤驾光临我长兮,所谓何事?” 轩辕君佛撇了撇嘴,伸手从背后解下一用着上好织花绫罗包裹着的行囊,递给墨情,说道,“我是受人之托给你送这个来着。” 墨情剑眉微挑,伸手揭开那行囊,一柄美轮美奂、碧绿晶莹的长剑露了出来,那剑身之上,还镂刻着古老复杂的花纹,在日光的映射之下,那花纹当中竟然隐隐流动着暗红色的珠光。 “碧落剑?”墨情认出手中的长剑,霎那之间,脸色微微一变。 “是的。”君佛点头,想了想又补充道,“我记得就是我第一次见到你们的时候那位白衣姐姐所御之剑。” 墨情对这柄长剑再熟悉不过了,长兮仙派,以中央昆仑镜湖为中心,四周共围绕着五处天瀑,五条天瀑之一的仙冢天瀑,里面便珍藏着长兮历代以来所传承或搜集而来的各种珍稀神兵灵器,长兮弟子拜入师门之后,都会在年满十六岁之时进入仙冢天瀑寻找适合自己的仙器;墨情和若善共同进入长兮之后,便在那仙冢天瀑当中寻得了那一对雌雄宝剑,这两柄长剑原为天地间一对至凶之器,一金一碧,若二剑合力,所到之处,犹如人间地狱,是名为“碧落黄泉”,原来这两柄凶剑被长兮创派祖师收服,每日养于仙家之地,沐以仙灵仙气,便慢慢地度去了剑身当中所蕴凶性;但毕竟这一对宝剑本身力量极大,非功力修为深厚者不能驾驭,原本雌雄宝剑,如是男女主人使用更会威力倍增。一月之前,君佛第一次见到墨情、君佛那日,二人足下所御,便正是这两柄“碧落黄泉”。 “她的剑为何会在你这里?”墨情目光灼灼,一眨不眨的望向君佛。 “你不要这么凶巴巴的看着我。”君佛微微有些嗔怒,“那日你和白衣姐姐带着我们侍剑神女走了之后,我们一行人虽然退出了伏兮仙山,但是却并未走远,原本想在山脚之下等候着侍剑神女归来,没想到并未等到侍剑神女,却意外救下了满身是血的白衣姐姐……” 墨情闻言心中一凛,果然不出所料,若善还是被垂死挣扎的蚩尤元神重伤了。 “那若善人呢?”墨情追问道。 “原来白衣姐姐的名字叫做若善啊,”君佛说道,“那日白衣姐姐受伤十分严重,而伏兮仙山已经被施以了结界,我们无法进入,所以就想着先把白衣姐姐带回轩辕皇宫加以救治,没想到,没想到……” “没想到什么?” 君佛面露惭色,低头道,“没想到,我们在回轩辕皇宫的半路之上,若善姐姐就被一个黑衣人劫走了。对不起。”她说着说着脸色就红了起来,低头看着自己的情若有所思的神态,连忙解释道,“那个黑衣人真的很厉害,两三招之间就把我们所有的人都制服了,但是他的目标好像只在白衣姐姐,并未伤人,抓走了白衣姐姐之后他们俩就一起消失了。那黑衣人命令我们不得将他挟持走白衣姐姐的事情泄露给任何人,否则不仅白衣姐姐性命不保,他还将血洗我轩辕皇宫!” “血洗轩辕皇宫?”墨情闻言那深不见底的星眸不由得半眯了起来,里面隐隐寒光闪烁,“好自负的口气。难道是他?” “难道是谁?”君佛一脸茫然,“我回到轩辕皇宫之后,一直在琢磨着如何将这件事不动声色的通知到长兮,可是,我偷偷派出皇宫前往长兮的侍卫们都在离开皇宫不久后被送了回来……”说着说着君佛的眼眶儿红了起来,“只是,都一个个的非疯即残,我知道,这是那个黑衣人在警告我不要轻举妄动。一时之间,我也想不到更好的法子,这件事情便这么耽搁了下来,直到三日之前,那个黑衣人派人送了这柄长剑到了皇宫,并让我前往长兮,将这柄剑交给你。” 墨情右手持着本来属于若善的那柄“碧落”长剑,送至自己的眼前反复端详着,心里思索着,“那位既然把这‘碧落’剑送至我这儿,相比其用意就是在通知我若善在他的手里,那么他想用若善在我这儿交换的是究竟是什么呢?” “掌门仙首?”君佛见墨情自己在那儿想的入神,轻声叫着他。 墨情回过神来,看见满脸疑惑之色的君佛,他收起了“碧落”,说道,“多谢长公主殿下来我长兮传讯,只是那黑衣人确实来头不小,为了殿下的安全考虑,还望不要再插手这件事情了。在下自会处理。” 君佛的嘴唇翕动了几下,似乎想问什么但是却欲言又止;突然两名身着便装的女侍走到了她的身边,躬身行礼道,“公主殿下,还请速速返宫,若是被陛下知道了您又偷偷离开了皇宫,定会龙颜大怒的。” 君佛“哦”的应了一声,她又抬头偷偷瞥了一眼墨情,心里激烈斗争了半天,终于咬着牙,期期艾艾的小声说道,“掌门仙首,君佛有个不情之请,还望能够成全。” 墨情的目光平静的注视着她,沉声说道,“公主请讲。” 君佛的手儿垂在身前,有些扭捏不安的绞着垂在身前衣摆之上的两根宫绦,说道,“我想拜入长兮门下,跟随掌门仙首学习修仙之术。” “公主殿下!”“殿下!”,那两名女侍被君佛的突来之言吓了一大跳,双双的跪在了地上,“公主,万万不可。还请公主殿下速速回宫!” 君佛根本没有理睬她们,一双眉目满含着期待之情,望着墨情。 墨情迎上她的目光,很容易的就捕捉到了那里面包含着的少女独有的娇羞和期许,他心中一动,聪慧如他,又怎会没有明白君佛那丝丝屡屡的少女情怀?可是他心念稍动,脑海里却立刻的又回想起方才梦境当中响起的那个讥讽的声音:墨情,你藐视天命,付出的代价便是你身边所有亲近之人都不得善终!不得善终!!不得善终!!!那头疼欲裂的感觉再一次萦绕在了他全身,墨情那两道英挺的剑眉深深地拧在了一起,他看着君佛那年轻秀丽的脸庞,本能的开口拒绝道,“长公主殿下金枝玉叶,并不适合我长兮修仙之清苦修行,这个请求在下恕难从命。” “你又不是我,又怎么知道我受不了修仙的清苦修行?”君佛不满的的嘟囔道。 墨情转开了话题,“我这便命人送长公主殿下回宫。” “喂,”君佛的脸上呈现了一缕不满之情,“我知道长兮每隔三年,都会在我轩辕皇朝三月初三举行的拜祖大典上挑选通过了考核的弟子入山修行,算一算,今年便是有一次三年之期了吧?二个月后,若我通过了那拜祖大典之上的考核,那掌门仙首怕是也没有理由再次拒绝我了吧!” 墨情闻言怔了怔,君佛又接着说道,“剑我已经给掌门仙首送到了,若你真的能见到那黑衣人,还请掌门仙首能通知我轩辕皇宫,毕竟他伤害了我轩辕皇朝数名侍卫的帐还没有算。还有……”君佛突然向着墨情展颜一笑,“掌门仙首,告辞了。咱们二个月后,长兮再见!” 墨情屹立在当地,目送着君佛的身影渐渐远去,他举起右手当中握着的“碧落”,心里在反复思量着:若善,你究竟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