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他的孩子没有享受到任何特权,他今天的一切都是他自己努力学习和奋斗的结果,他没有给自己的孩子谋取过任何不当利益,他这一辈子,除去做了那件事外,再无其它任何污点。
肖毅相信他,从他一心一意照顾谭子安的双亲和遗孤中,从跟他不见面的联系到最后的针锋相对中,他相信他所说的都是事实。
肖毅说:“不告诉您的孩子我能做到,不告诉谭青我也能做到,但您想过没有,谭青因为她妈妈的日记,已经开始怀疑到你了,不告诉她就不知道了吗?”
路牧辛说:“我是不希望你告诉她,我会以自己的方式告诉她的,这事你就不要插手了。”
肖毅点点头,说道:“请放心,我会做到。”
所以,他抑制住跟谭青见面的冲动,只要见面,谭青必定追问他这段时间去了哪里,都干了什么,而且,还会追问他调查股灾真相的事。
他答应过路牧辛,但又不敢保证在谭青的追问下自己说出真相,只有不见面。
那天,肖毅还问了路牧辛他一直想问的问题:“老胡说的那个大头子指的是谁?”
路牧辛听他问这个问题,自嘲地一笑,说道:“是一个对我有恩的人,也是一个我对他有怨的人,如果有可能,我宁愿还在部队基层当我的普通一兵,那样我的人生会单纯很多、也会简单快乐很多可惜,人生没有如果。”
“这个人现在在哪儿?”肖毅不死心继续问道。
路牧辛抬眼望着天花板,说道:“他走的早,因为身体原因,从军纪委开始调查他到军事检察院宣布批捕他,整个过程都是在病床上进行的,还没正式审判,他就走了,有人说他死的好,保护了一批人,其实不然,人啊,你只要蹚了浑水,这辈子都别想干净,哪怕法律不审判你,你的良心也会时刻面临审判,躲过初一,躲不过十五,早晚都是要还的,我不就是这样吗”
那天在离开路牧辛的时候,路牧辛告诉他,他时日不多了,他得了跟那个“大头子”一样的不治之症,他一直瞒着家人瞒着谭青,经常以出差的名义偷偷来医院治疗,他希望肖毅能让他在亲人面前走得体面一些,不要过早将他生病的事告诉谭青和他的家人。
肖毅听后,内心很不是滋味,他不知道自己帮助老胡做的这些事是否正确,就如同以前路牧辛在电话里跟他说的那样,时过境迁,追究陈年往事已经没有意义。
面对一个时日不多的老人,他不由得生出一丝愧疚。
路牧辛还告诉他,他之所以能坚持到现在,就是想得到老胡留在世上那些东西,可以说,是这些东西支撑着他活到现在,当肖毅当着他的面销毁这一切的时候,他的精神支柱垮塌了,他意识到今后的日子,该掰着手指头数着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