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起来。”
女子不肯起,只道,“我虽然已经复仇,但只求姑娘一件事,姑娘请答应我。”
华冶只睨着她,没有说话。
“姑……娘?”良久,女子没听回应,她疑惑抬眸,正对上那双冷若冰霜的眼睛。
华冶一只手猛地攥住了她的手腕,女子当即痛叫推开她,只听刺啦一声,她白皙的手腕仿佛刚被火燎伤,血肉烧焦的味道极其刺鼻。
“你是谁?!”华冶狠戾得捏住面前女子的脸。
女子的脸诡异得一笑,开始变得面目狰狞,“哈哈哈!!华冶!果然我们是同类!”
说完,她化作一团青烟,声音飘远,“跟我来,我就告诉你,告诉你真相。”
重觎见她转身就跟上去,便问:“你要去?”
“我陪你。”
华冶迷惑得看着他这样的神情,当即拒绝:“不需要,你待在这里就好。这里安全。”
她虽说着,面上却没有一丝的关心。
“沈缙”不过只是个用来探路的工具人。
“华冶!”重觎攥住了她的手,用了几分力道,华冶有些疼皱起眉,脸上的不悦明显,杀气升起。
重觎意识到自己又失控,讪讪放了手。
看着华冶头也不回离去的身影,重觎只觉得心隐隐发痛。
须臾,温柔尽褪,他又恢复了以往阴狠的面孔,随即化回自己的模样,弹了弹袖上的灰尘,幽蓝的眸子闪烁赤光。
这几天的魔性越发难以克制,他必须趁着现在离开一下。
不然他真害怕会在华冶面前露出自己。
不过眨眼间,重觎便消失在雾哑山中,只听林中乌鸦叫声阵阵,喑哑难听。
——
华冶追着青烟一路到了雾哑山顶,山顶处一座极高的墓穴,此时墓穴大开,似乎在邀请客人进入。
华冶毫不犹豫,抬脚跳了进去。
不过刚进去,她便嗅到腐尸的气息,墓穴里尖厉之声振鸣,恍如万窍呼号。阴风砭骨,寒气侵人。
一道凛光自后脖处蹿来,华冶弯腰轻而易举躲过。
漆色里,尸味扑鼻,华冶身后正站着一个女人。
“我母亲千里迢迢找你,把姑娘请来,一路颠簸辛苦,真是有劳姑娘了。”女人说着走出阴影,打出响指,四周立即白蜡燃起,烛影摇曳。
女人向华冶轻轻福身行礼,烛光下,她容貌清秀温雅,笑得温和,酒窝浅浅,却如何也掩不住眸中的阴鹜狰狞。
而华冶则斩钉截铁道:“你不是徐小倩,你费尽心思找我来到底有什么目的?”
“嗯?姑娘此言差矣,”女人绕到华冶的身后,手轻轻搭在她的肩膀处,附耳轻问:“姑娘可见过我?怎知我不是徐小倩。”
华冶冷哼,嗤之以鼻。
“其一,李秀芳自徐小倩出生以来从未出过山,徐小倩也是。她如何知道远在千里的血梅林,怎么知道刚立派的梅宗?除非有外人告诉她,找到我就能救徐小倩。”
女人轻笑,声音回响在空荡的坟墓里。
“其二,雾哑山既然做残害人命的阴亲,那死去的人鬼魂去了哪里?这里有隔绝外面的结界,鬼魂断然出不去,既然如此,那就是被什么东西给吃掉了。吃掉她们的,正是你。”华冶说着瞥了一眼女人,轻嗅了一下,察觉除了尸气还有别的气息。
“姑娘,那其三呢?”
“雾哑山里的徐氏家族百年来一直做这种见不得人的生意,如此相信鬼神,肯定有他们所信奉的神明。我与徐子林谈及徐小倩的死时,注意到他看向山顶的坟墓。他的眼里不是对先人的敬重和仰慕,而是害怕。说明山顶有他们为之恐惧的东西,既然恐惧为什么还要留着?当然是因为他们无法根除,并且对他们有益也有害。虽然山林杂草丛生,但唯独这个墓前干净无尘,一看便知是经常清扫。由此可知,你就是他们所忌惮的守护神。”
女人笑而不应。
“但雾哑山一直重男轻女。”说着,华冶凝眉思忖,又接着道,“按理,他们不会奉你为神明。但肯定是中间出了意外才酿成这个结局。但正是因为你是守护神,徐小倩死后,李秀芳偶有清醒的时候就来你这里,祈祷神明保佑救她女儿。这时,你就利用了她。”
女人终于回答:“是也不是。”
“我想,如果不是你有什么特殊的能力,雾哑山的村民断然不可能留你。至于是什么——”华冶一顿。
“你也是灵媒。”
女人像是被触及逆鳞,跳脚一般尖叫着:“但我是被献祭的!!!我是被活祭的!我就活该被迫待在这里,永生永世守护这个该死的破山!”
看着她疯狂病态的模样,华冶突然按住她的肩膀,质问道:“是谁让你引我来的?!”
女人一怔,笑得张狂,“不!没有人……是我们互相吸引的,我们都是一样的,为复仇而来,是为复仇而来!我们是同类!”
女人越发歇斯底里,她像是疯子一样,抓着华冶的肩膀大喊大叫,华冶无可奈何,仇良开伞,就要把她收进去,却被人突然抢先一步。
那人方才一直站在阴暗处,神不知鬼不觉跟着华冶进来,他趁着华冶和女人不注意偷偷点燃一支熏香,不过轻轻一吹,气息入鼻,女人应声倒下,华冶发现了他,这时忽然也是头晕脑胀,意识渐渐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