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汉又挑拨两句。
“狗屁,这世界上还有我赖爷没做过的事!人在哪呢?”
小赖子顿时红了眼,好奇和自卑一前一后夹着他往前走
老汉走到另一个空无一人的屋子,说起了台词。
“赔钱的玩意!我买你回来花了那么多钱,既然怀不上了,你总得给我赚回来点啊!咳咳。”
然后是工作人员放好的录音,女人的啜泣声。
小赖子如同最心急的猴子一般脱下身上的破衣裳,但走到那扇门前他还是犹豫了,高清摄像机下他的指尖都在颤抖,影子在门上一下下摇曳
听着里面仿佛另一个世界的声音,小赖子咽了口唾沫。
老汉耷拉着眼皮,一把将小赖子推了进去。
全程提着一口气的于尧缓缓放松,整个导演棚里全都是呼气的声音。
所有人都担心出岔子。
越到快结束的时候越担心,就连于尧也不怎么喊咔了,像是这几个难度非常高的镜头竟然都一遍过了。
主要是演员越到后面,入戏越深,状态越好。
但多次喊咔会打断这个情绪。
好在有小赖子这个神童。
“这孩子实在是太有灵性了。”老戏骨拍着男孩肩膀一连说了三四个好。
男孩勉强微笑回应。
老戏骨关心到:“是没走出来吗?别太往心里去,想点开心的事,就当全是假的就行,忘掉就好了”
“这种剧情对于心里冲击实在太大了,我都有点承受不住”黄瑞走过来也拍了拍男孩肩膀。
“你叫什么名字?”
于尧忽然问道。
这么久,于尧还一直没有问过这孩子的名。
“路名。”
“哪个名?”
“无名的名。”
“话说,你的经纪人呢?”
“你是说大叔?他人很好,不仅给我送到了这里,还帮我办了演员证。”
说着,路名掏出了一张缩封卡片。
众人一怔。
“你住在哪里?”
路名有些疑惑:“片酬按天结的啊,随便在附近租了一个房子”
“”
“”
于尧让琳琅查了路名的资料,父亲跑了,母亲生下他和妹妹就去世了,俩人成了孤儿。
后来妹妹得了病,也死了,路名管自己叫做无名,被福利院姓路的院长收养就改姓了。
今年正好十四。
开拍前,路名问了于尧一个问题。
“钱真的比命重要吗?”
于尧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回答。
他不知道该站在什么角度,什么立场去向一个有着成年人思维的孩子阐述。
按照刚刚剧中的剧情。
民国时期,社会的主导是男性,女性自然难以在那个灰色的年代获得更多的尊严,甚至性命也是可以被物化,用价值衡量
但老汉也是垂垂将死,钱对他能有多重要?
已经不重要了
破罐子破摔的时候,你不会在意手里拿的是家里的瓦罐还是瓷器。
他没有命了,钱自然也就没用了。
老汉已经明知必死,为什么还要再糟践两条命?
这就是人性在极端下的其中之一的恶劣表现啊
钱从来不是凶手,也不是该被放在天秤上和性命作为等价衡量的东西。
最终决定其价值的还是作为主导的人。
当走进那个房间,小赖子的结局便不可避免。
管事看到墙根有个窟窿,一查,少了个人,所有徒弟都得受罚,苏青也不例外。
小赖子往洞里一钻,就如同老鳖入了网,直接拎到了关师傅面前。
小赖子先是打了个哆嗦,面色发白,哭的稀里哗啦,一个劲的求关师傅饶了他。
关师傅板着脸,如同批判生死簿的阎王,一身气势压的人不敢抬头,听到小赖子的交代,手一颤,茶杯落地。
“啪”
落地的茶杯竟然滚了几圈,质量奇佳。
“噗!”
“咔咔咔!”
于尧差点气炸了,这个镜头非常好,但是这个没摔碎的茶杯一下打乱了所有节奏,前面的铺垫全变成了喜剧。
“道具,道具!你这买的什么东西?怎么摔不碎?”
道具师检查了一下杯子,苦着脸说道:“老板你说的全买好的,我也没想到质量这么好”
于尧扶额,道:“我不管他质量怎么好,我要他落地就碎,你现在就给我摔,刷完粘上,我要他必须碎,快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