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桉在出城的附近找了辆马车,不料车夫坐地起价,要的车费竟比她在京城高出一倍有余,她郁闷极了,一来是对价钱的不服气,二来是因为如今她身上还真没那么多钱! 原本以为来了洛城当天便能带着一大笔钱回京,谁想不仅多付了几晚的住宿且没退押金,如今还面临着被人敲竹杠。 几番商量不成,叶桉却只有妥协,与车夫约定自己现在先付一部分定金,等他把自己送到悦来客栈了,再结剩下的那部分。 车夫撇着嘴点点头,似乎很是勉强,叶桉目瞪口呆,更郁闷了。 现在,唯一能让她赶到庆幸的就是韩渠还没追上来,等她出了城,路上再麻烦车夫将马车架得快一些,应该就能平平安安万无一失了。 想到这儿,叶桉等车夫调好头便立刻跨步登上了车,钻进车里便急急催促车夫,“大哥,您能不能让马跑快点,我着急赶时间。” “放心吧姑娘,我这车是全洛城跑得最快的。”车夫拍拍胸脯保证。 叶桉这才舒了一口气,一分钱一分货,若是马儿跑得够快,她这钱花得也算值得。 当然,这显然只是叶姑娘的一厢情愿,一刻钟后,叶桉看着全洛城最快的马悠闲地跑在路上,甚至能够清楚地看见路边花朵的花蕊 ,而那个车夫竟还沿路介绍起风土人情来。 “你看那里是斑竹林,就是传说中舜帝的两位妃子痛哭流涕的地方!”车夫挥着马鞭指向路边那处竹林,说得一本正经。 叶桉眨眨眼。虽然她没念过书,但不代表她没听过话本子里的故事呀,恐怕两位妃子的滴落的香泪不在此处吧。 “你在看那边,那是……” “大哥,我真的赶时间,能不能快点?” “原来姑娘您赶时间呀,怎么不早说,在下的马可是洛城最快的马,您且看好咯!” 叶桉:“……” 她现在不仅怀疑自己失忆了,而且还怀疑洛城里剩下的马都不是马,是驴吧! 车夫正经挥了几次鞭,马车渐渐快了起来,他们换过几条道穿过几片树林,到是没再辜负叶桉的期望。 时间还不到黄昏,天却渐渐变得阴沉,凉风乍起,将路上大大小小的水坑拂起了波纹,顷刻,豆子般大小的雨珠便稀稀落落打了下来。 叶桉掀开帘子,往外望了望,眼见雨势变得越来越大,忍不住低咒一声。 “姑娘,这雨要下大了,咱们可不能再继续赶路了!” “那怎么办,停下来给雨淋?” 车夫似乎也没料到会发生这种事情,明明今天午后才刚刚放晴,心想着趁机出来接两单生意挣点钱,谁知道这才不到半天,雨便又下了起来。 他停下马车,去车厢后面拿出斗笠戴在头上,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说:“前面不远处有个破庙,咱们先去那儿躲躲雨,等雨停了再继续走。” 车夫口中的破庙的确是个很破的庙,四面墙壁皆在漏风,外面瓢泼大雨里面连绵细雨,坍塌的菩萨泥像上的破布几乎泥像融为一体——布上厚厚的灰尘已经凝结甚至皲裂。 叶桉四处打量,发现只有菩萨前那块地才没有漏雨,她俯身拔掉地上的枯草踢走石块,干起来得心应手。 车夫别处安顿马车,叶桉偶尔还能听见马的嘶鸣,到底是个女孩子,外面那人还是陌生人,防人之心不可无,她从刚刚踢到一边的石头里挑出最为尖锐的一块,擦了擦上面的尘土,藏到了怀里…… 破庙外的一个偏殿里,车夫好不容易寻到了一处好地儿,正要将马系上,身后便来了个牵着马的男人。 马和人都被雨淋湿了,紧贴在身上的衣服将韩渠的身材衬得魁梧有力,头发润湿,发尖正交替着落着水滴,面色冷漠极其难看。 “你,你干什么!这是我先找到的地方,你去别处!”车夫估摸着自己打不过他,说话有点结巴。 韩渠牵着马走进几步,从腰间掏出一锭银子递给正在后退的车夫,说:“外面的雨已经小了,你走吧。” 车夫呆呆地接过银子,本能地送到嘴边用牙齿咬了咬——呵,可真硌牙! “好嘞,我这就去把里面的姑娘叫出来离开!” 韩渠猛地伸手拦住车夫,说:“你自己一个人走。” “可是我还要送她去京城呢。” “她给钱比我给的多?” “那到不是,”车夫咧嘴一笑似在讥讽,“她穷,连车钱都要到了才能叫人替她给呢!” “那你还不走?我猜,到了京城她也未必会给你钱。”韩渠若有似无地勾起嘴角,眼睛看向车夫身后的墙上。 车夫微楞,忆起叶桉上车前的讨价还价和不满,觉得韩渠的话不无道理,如果到时候去了京城真拿不到剩下的钱,人生地不熟的去哪找人说理? 思及此处,车夫便利落地驾着马车离开了,竟丝毫不担心里面人的安危。 韩渠摇摇头,一边将马系在柱子上,一边好奇叶桉是在哪找的如此不靠谱的车夫。 系好绳子,他漫步走向破庙正殿,淋湿的鞋子留下了一串湿漉漉的脚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