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46、旧臣重生宴(2 / 2)吾王的新娘首页

一场重生宴结束,张恪也没有来,楚沅在回金殿的路上遇见了他。

那是个跟李绥真很不一样的老者,纵使满头华发,他也依旧腰背直挺,自有一种肃正清风般的风骨。

他跟聂初文差不多,都长着一张天生严肃的脸。

“张慎之,你这个老家伙连醒过来第一顿酒你都赶不上?”李绥真一见他,便道。

“酒什么时候都可以喝。”

张恪随口答他一句,便将目光放到楚沅身上,“楚姑娘,老夫还未多谢姑娘当日之恩。”

说着,他便要对楚沅拱手一礼。

“张大人别,”楚沅喝的那点果酒已经让她有些醉了,但这会儿行动还是自如的,她忙拦住他,“魇生花意外落进我身体里,唤醒你们的是它,其实我也没做什么。”

“是姑娘和它有缘,也跟夜阑有缘。”张恪那张严肃板正的面容上少有地流露出些许温和的神情。

冥冥之中,这便是定数。

“行了慎之,咱们多年未见,这两日也还没个机会凑在一起喝酒,我看这夜还长着,咱们便再温上一壶,聊聊?”李绥真同张恪虽说曾经也有意见不合的时候,但两人到底也算是多年的老友,那日见张恪从陶俑碎片堆里走出来,他心里也是极其高兴的。

“那楚姑娘”张恪看向楚沅。

而楚沅朝点了点头,笑着说,“春萍姑姑会送我回金殿去的,您和李叔就喝酒去吧。”

待李绥真和张恪离开,楚沅穿过一重又一重的宫门,跟春萍走回去时,便见那偌大的空地上的陶俑碎片早就被人收拾干净,而春萍手里提着的那盏灯笼铺散出的火光被风吹得灭尽,镶嵌在嶙峋不平的石壁上的一颗又一颗的明珠照得这一方天地亮如白昼。

她看见了魏昭灵,他穿着殷红的织锦长衫,腰间的皮革鞶带衬得他腰身更显清瘦,一枚温润的白玉挂在衣袂之间,而此刻他的身前,是一匹毛色雪白的马。

那白马乖乖地站在他的面前,披散的鬃毛如同白雪一般干净漂亮,它的浑身的肌肉遒劲,马腿修长有力,长长的马尾偶尔也会晃荡两下,像是从哪幅骏马图里生生跑出来的。

那是魏昭灵的马。

楚沅之前一直以为那匹陶土做的马就真的只是一个摆在长阶下的摆件,谁知道那天那么多陶俑裂开来,它也裂开了。

“魏昭灵,你这是要去哪儿?”楚沅看到他手臂上还搭着一件披风,便跑上去问他。

魏昭灵闻声偏头来看她,“喝酒了?”

他看到了她有些微微泛红的脸颊。

“一点点果酒,度数不高。”楚沅冲他笑,“你是要去骑马吗?我也想去!”

魏昭灵牵着马往右侧的宫门走去,只淡淡地丢下一句,“跟上。”

楚沅连忙跟上去。

仙泽山仍在下雪,天边的圆月散出银白的光辉,将每一寸积雪都衬得更为晶莹剔透。

马蹄踩在雪地里,几乎没有多少声音。

他们来时的脚印也都慢慢地被纷纷扬扬的雪花薄薄地遮起来。

楚沅原本脑子就已经有点不太清晰,走着走着,她忽然踩到枯枝,脚下也没稳住,直接脸着地,摔在了雪地里,更摔出个跟她一样大的坑来。

魏昭灵回头正好撞见这样一幕,觉得有些好笑,那双清冷的眸子里却流露出一丝无奈之色。

楚沅迷迷糊糊的,被魏昭灵提溜着后领子从雪坑里抓出来,她抹去脸上的雪水,望见他的脸。

月亮的华光在他的肩头,而他乌浓的发间落了些晶莹的雪花,寒风吹着他鬓边的两缕龙须发,也吹着他殷红的发带。

“你这样的人,还是滴酒不沾的好。”他明明是在嘲笑她,可嗓音里却并没有透出多少冷硬的味道,反倒有些令人不易察觉的柔色。

“我可以骑一下你的马吗?”她却问他。

魏昭灵听了却并未答她,只是抓住她的一只手臂,迫使她站起身来,却又在忽然之间双手环住她的腰身,在楚沅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轻轻松松地将她送上了马背。

楚沅坐在马背上,她反应过来,笑的时候有热气化作缕缕白烟,又很快消散,她抓着缰绳,挺直腰背,十分自信地大喊一声:“驾!”

但马好像没什么反应。

楚沅低头看了看马的脑袋,她又去看魏昭灵,“它什么意思?是不是看不起我?”

魏昭灵面对她那样迷茫的目光,不由地稍稍侧过脸,却又在下一秒翻身上了马,就在她的身后。

耳畔的风声变得急促起来,白马疾驰在这风雪之间,它的鬃毛迎风而动,楚沅觉得空气都变得凛冽了许多。

刺骨的风擦着她的脸颊,可她的脑子却还是混沌的,可是为什么月亮和白雪,这样的颜色落在她的眼睛里,从没有一日像今天这样,让她为之沉迷。

那好像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她的脑子连思考问题都变得很慢,身体无意识地往后一靠,正好靠进了他的怀里。

楚沅不由地仰头,正好望见他近在咫尺的苍白下颌。

嘴唇似有片刻无意间擦过了他的颌骨,她自己根本没有意识到,却引得魏昭灵浑身一僵,连缰绳都没有握紧。

于是身体后仰的一瞬间,他们两个人都从马背上摔了下来。

所幸积雪厚重,摔下去也无关痛痒。

只是她在他怀里,一侧的脸颊就抵在他的胸膛,他一时无措,却见她迟迟没有什么动作,于是他垂眼,在这溶溶月辉里,临着光看她。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闭上了眼睛,大约是她本就喝了酒,摔下马时就更为眩晕,此刻她已经没有什么意识。

而魏昭灵看她半晌,鬼使神差般,他忽然伸出手指,很轻很轻地触碰了一下她的脸颊。

也许他从未这样清晰地听过自己的心跳声,在此间的风声里,那是比风还要真切的声音。

纤长的眼睫微动,他又去看漫天簌簌落下的雪花,而他躺在这一片白茫茫的雪色里,殷红的衣袍仿佛是这一方天地里最为浓烈如火的颜色。

他怀里抱着一个沉沉睡去的姑娘,

或许在她今夜的睡梦里,

她也听到了他的心跳。

作者有话要说:沅沅:你干嘛偷偷摸我脸?

魏昭灵:我不是我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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