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有学说起来城里的事情那是头头是道。
“之前政策不允许敢去城里卖东西的人都是偷偷去的,自家有啥好东西拿去城里换几个钱,换点票啊什么的这都是胆子大的人才敢做的。那时候我跟你娘也都是偷偷摸摸的,可现在政策松泛了,不少人就都光明正大地去县城卖东西了。这两年党和国家处处为人民着想不仅土地私有承包了,还取消了各种粮票等形式有正式工作的人不能搞小买卖,咱当农民的去卖点自己种的东西倒是很常见的。只是很多胆小的还是不敢去,其实现在不仅卖小东西,不少乡下人还去城里打工呢当保姆,去饭店给人做小工,只要人机灵啥活儿没有?我跟你娘正琢磨着这伏天一过,我俩还是进城去干脆找一份活儿固定干下拉,我去给人卸货你娘给人当保姆,只要人勤快每个月都能剩不少钱!”
其实他说的非常对现在政策不严格了只要人勤快,就能挣到钱的。
孙小莲心眼细,立即察觉到丁杏杏的不对劲连忙问:“你问这些干啥呢?”
丁杏杏仔细想了想,这才郑重地答道:“爹,娘,我想着要不我进城去找向北去。我们带着俩孩子在乡下也是过,去城里也是过。反正乡下没有房子,只有那么点地,池塘那块地就是不挖成池塘,那也种不出庄稼,那块好地吧我们只要七分,能够吃吗?还不如我带着孩子去找向北,我们一家四口在大城市里再咋样都不会饿死吧?”
孙小莲和丁有学对望了一眼,心里都有些没底。
“杏杏,还是再等等吧,等向北去城里有消息了再说,你这样贸然出去,万一找不到他,那就是你一个人带着俩孩子,你一个女人家,哪里那么大本事呢?万一遇到个坏人就不好了!”
这说的也的确在理,丁杏杏思前想后,也点头:“好,那就等向北有消息了再说吧。”
想进城的念头一旦浮起来就压不下去了。
说实话丁杏杏十分不想在林家村继续待下去,乡下人嘴碎,林家的事情不知道被传成啥样了,虽然都知道他们分家了,但总有人带着有色眼镜看她和孩子。
何况乡下生活条件实在是太差,到现在林家村还没有通电呢。
如果到了城里能把日子过得好起来,那至少有电可以用,有电和没电的区别实在是太大了!
但因为考虑各种因素,丁杏杏暂时压下去这个念头。
可这天夜里她做了个噩梦。
梦中林向北竟然被几个人蒙在了麻袋里乱棍打了一顿,那麻袋被扔在地上,系口的地方流出来一滩血,看着吓人得很。
“啊”丁杏杏猛地惊醒,浑身都是大汗。
屋子里安静一片,她睡在丁家的侧房里,俩孩子分别睡在她的两侧,月光照进来,孩子们呼吸均匀漫长。
她心口发怵,起来去灶房喝了两口水,干脆在院子里坐着看月亮。
不知道为啥,看着那月亮她就容易想起来林向北。
以前她没怎么跟男人接触过,可以说从小到大接触得最多的同龄人就是林向北了。
他最开始就是个酒鬼,醉醺醺的惹人讨厌,可后来竟然也开始变好了。
这人勤快又开明,家里家外能干的活儿都给干了,得了钱就给丁杏杏和孩子买好东西,每次吃饭总想着把好吃的留给孩子和丁杏杏,他自己吃次一点的食物。
整个林家村估摸着找不到第二个林向北这样男人了,他长得不错,写得一手好文章,字迹潇洒遒劲
丁杏杏猛然发现,自己好像是在想林向北?
怎么可能呢!她拍拍自己的脸,安慰自己,林向北可是个大男人,不会有事的!
想到明天还要干活儿,她赶紧又回到屋子里睡觉。
可这后半夜,丁杏杏又做噩梦了。
她梦到林向北走在路上忽然被人用木棍子狠狠地敲了一下后脑勺,而后直接倒在了地上,而旁边走上来的人竟然是林向南。
林向南露出了可怖的獠牙,恶狠狠地说:“林向北,我要杀了你!”
丁杏杏吓得浑身哆嗦,嘴里喊着:“不要,向北快跑,快跑!”
这会儿天亮了,毛蛋和毛妮有些不知所措,娘在喊啥呢?
俩孩子有些担心地摸摸丁杏杏的鼻子和脸蛋:“娘,您咋了啊?”
丁杏杏艰难地醒过来,眼睛潮湿,脑袋发沉,心里难过的很。
她忽然发现刚刚的那些都是梦,忍不住就哭了出来。
这更让俩孩子害怕了,立即光着脚就跑去找姥姥姥爷了。
孙小莲和丁有学正在做早饭呢,两人舍得的很,做了韭菜鸡蛋饼,又煮了蜜枣稀饭,特意给闺女和外孙外孙女吃的。
听说丁杏杏哭了,孙小莲丢下锅铲就去了侧房。
“你咋了?闺女?做恶梦了?咋哭了!”
丁杏杏扑到孙小莲怀里,她现在是真的有些害怕!
“娘,我夜里做了两次梦,都梦到向北出事了!”
丁有学跟在后面进来:“没啥!估摸着是你心里担心,所以才会梦到!人家不都说白天想了啥,夜里就会梦到啥吗?都是假的!”
可小莲却有些犹豫:“可这梦有时候也说不准,该不会是”
丁杏杏担忧地说:“向北人老实,林向南就是个狡猾的狐狸,我当时就觉得向北一个人去城里不安全,只怪我一时犹豫没有拦住他。不成,我得去找他!”
她这话直接让孙小莲以及丁有学沉默了。
去找可以,可这俩孩子是带出去好还是不带好呢?
按照丁杏杏的意思是把孩子带走的,但她一个人路上带俩孩子的确不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