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年看着这些东西没有一点食欲,但还是很给面子的吃了些。
沈以归许是也察觉出了,淡淡的问道:“可是不合胃口?”
他知道她不喜欢吃这些寡淡的东西,喜欢吃些味道重些的,可是为了病情不得不忌着点口。
沈以归从袖子里拿出丝帕,想为她擦掉嘴唇上的汤汁。
徐年不留痕迹的躲开,沈以归眸色暗了暗,还是那么警惕。
她道:“刚醒过来,没什么食欲。”徐年素手轻抚着手心里拿着的茶杯,吐出词来,“你为何……”她在问她为什么会救她,甚至不惜伤害自己。
沈以归听出来了她话语中没说出来的疑问。
他阻止苍梧过来收拾碟子的动作,自己整理着桌上的东西,将没动几口的汤粥重新放回食盒里。
“没什么,我只是不想让你死那么早罢了,何况,我们还有许多事情没有做。”沈以归随意开口道。
怎么可能只是这么一个理由,这种理由说出来应该没谁会相信吧,那么牵强。
“沈大哥,是徐年大意了。”徐年低着头,脸上都是愧疚,“我不该那样的,是我太任性了。”
沈以归摇头道:“那日,我被琐事缠身,得到你有难的消息便立马赶去你府上,可到那时,你已经不在了。”
“我找了你好久,有人在宫内给我传消息,说你被安置到了晨院属,我看到你时,你便已经这样了。”
“如果我再快些,你也不必遭这样的罪。”
他回忆起那天看到她时的样子。
那日她小脸惨白惨白的,身上的衣裙全是血,两只脚底板都烧的焦黑,像个破布娃娃一样晕在那。
他颤巍巍的去摸着她的鼻息。
幸好,她还留着一口气,天知道他有多怕她就这么……死去。
在那时,他也知晓了心里对她的心意,原是他喜欢她,才会那么紧张她,才会在谢长安那么亲近她的时候感到不舒服。
徐年眉头紧蹙,担忧的问:“你的身体怎么样。”
沈以归顿了一下,将右手往袖子里缩了缩,不在意回道:“尚可,如今你只需好好养病,不必想那么多。”
“那谢长安呢,他回来了么。”
徐年终于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沈以归心里略微苦涩。
“没有,将军府的人马倾巢出动找寻他,可至今还没有消息。”
徐年征忪片刻,压下心底的慌乱,连忙问:“他可有传消息来。”
沈以归还是摇头:“自那日离去后,我就没有再收到过他的消息。”
沈以归自己也担心谢长安,可他自私到不想他回来,想一个人独自的占有她,但他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兄弟和女人的两难抉择。
徐年也会……不开心的吧?
“你放心,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他定会安全归来的。”
都已经一个月了!怎么可能还不回来。
徐年眼角微微颤动,希望……如此吧。
“你说的那个蛊虫是怎么回事?”
沈以归眼底带着一丝让人无法察觉的眷恋仔仔细细的瞧着徐年,心底叹息一声,缓缓道:“那个蛊虫名为命蛊,它现在还在你的体内,简单地说就是它生你生,它死你死。”
他动用沈家的关系,找到一个秘法:以人血入药,喂养命蛊,再由这个蛊虫滋养人身,至此延续生命。
但这代价无疑是很大的。
第一日他取了两滴心头血使蛊虫与之融合,这样才能更好的进入徐年的体内,然后接着的每日他都要取自己的血来喂养它,其他人的血没有用,因为命蛊已经识得了他的血液。
所以他的手上都是伤口,很深很深。
只是看着她还安好无虞,这便够了。
徐年抿唇,凤眸紧盯着沈以归,妄想从他脸上看出异样的情绪,可什么也没有,最终败下阵来。
她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盛太医说只有牵丝才能延续她的命,如果有更简单的方法,他怎么可能不说,或者说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只有一个可能,这代价很大,大到他根本不愿意说那个方法。
想着这些,她一把抓住沈以归的手肘,道:“你真的没有瞒我什么吗?”
她抓的刚好是沈以归的右手,沈以归闷哼一声,紧咬着牙齿,不让自己发出声音来,可徐年还是看得出他在忍耐着什么。
她把他手上的袖子挽上去,便看到了触目惊心的一幕,这一幕是她这一辈子都忘不了的。
他手肘上密密麻麻全是刀划出的伤口,有些伤口已经结痂了,有的用白纱布包裹着,还在微微的往外冒着血,浸红了白纱布,刺目异常。
沈以归紧张的把她手给拿开,将自己的袖子弄下来不给她看。
他舔了舔干涩的唇瓣淡淡道:“无事。”
“这还叫无事吗!”徐年又是生气又是愧疚,几种情绪夹杂在一起变成了愤怒。
“你什么都不跟我讲,自己一个人扛着,让我如何心安理得的用这条命活着?你想让我如何心安理得!”她又把他袖子强势的给掀开,摸着那些伤口,声音几不可闻道,“还痛么。”
她本来不是一个多愁善感的人,可是现在不知为何,她真的很想哭一场。
她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她赌气般用袖子擦了擦,梨花带雨的,惹人疼惜。
“都怪我,呜呜,都怪我……我不要这样了,我要你们都好好的,我要他们都去死!”她又是哭又是骂,沈以归袖子都被她抓皱了。
沈以归瞧着这一变故有些错愕,但更多的暖心,她这是为自己哭了么,真好。
是不是说明她心里也有他?
他摸着她的头,轻声安慰:“不哭不哭,好,让他们都去死。”
徐年被他这一安慰,哭的更厉害了,好像要把自己的委屈都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