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柴念云便介绍起皇城司的来历来了。
原来皇城司不仅名字冠冕堂皇,职责更是机要紧密,原本就负责皇帝保卫、皇宫禁卫、典礼仪仗等职责,后来更被赋予了刺探敌国以及朝廷情报的职责,可以说是既风光体面,又紧要权重。并且这支队伍,既不属于禁军编制、又不属于厢军序列,乃是独立于兵部直属于皇帝的一支力量,可以说是南宋朝廷之内同皇权联系最为密切的一支力量了。
柴安风不是笨人,只从姐姐柴念云的三言两语之中就总结出来了这皇城司,不就是明朝的锦衣卫么?
这种角度来说,这还真是个关键的部门。
“那这个叫苏知鱼的,又是皇城司里什么角色呢?”柴安风问道。
“他是右武大夫,领皇城司提点。怎么样?官不小了吧?是个正经人家。”柴念云答道。
宋朝一大积弊便是冗官冗员,官员设置极为复杂,柴安风穿越过来小半年时间之中,虽然也了解过一些,却也只知道了一个大概。
原来宋朝武官分为两种地位体系,一种是职官、另一种是阶官。
就拿苏知鱼的右武大夫、皇城司提点来说皇城司提点是职官,也就是他具体负责的责权和从事的工作右武大夫则是阶官,并不代表他担负了什么职责,而是关系到他领取俸禄的多寡而已。
对于皇城司提点的责权,柴安风并不十分熟悉,而这所谓“右武大夫”,又不是多高的官阶,在五十三阶武官职官中只名列第十四位,不过是个从六品罢了。
因此柴安风颇有些轻视,笑道:“姐姐是没见过当官的吗?这个苏知鱼才从六品而已,行在临安有的是高官显贵,这从六品的小官也就是个绿豆大的官吧?”
“呸!你懂个屁!”柴念云立即斥道,“你可别小瞧了这个苏知鱼。他是正经武进士出身,现在虽然不过是个从六品的五官,可他年纪才不到三十岁啊,朝廷里三十岁能做到从六品的能有几个?更何况他这个提点,已经是皇城司里数得上的大人物了,正是前途无量的时候。说不定过两年就是威震一方的大将了……”
对于中国古代封建王朝的特务制度,柴安风一向是嗤之以鼻的,认为这个苏知鱼充其量也不过是个锦衣卫头子罢了,成天为皇室做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想必也不是什么好人。
因此他便嗤之以鼻道:“哼!看来老姐对苏知鱼还是挺看重的。可皇城司毕竟也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地方,万一将来出了什么事,搞不好就要拿他这个提点出去做替罪羊,到最后弄个身败名裂就不好了。”
柴念云叹了口气:“唉,意思是这个意思,可话却不能这么说。我说开了吧,既然杨太后和史老相公有意,那我迟早有一天是要去金国的。我走了,最放心不下的就是老弟你了。你现在手里虽然有了钱,可在朝廷里却没有关照、没有外援,是没法立足的。眼下天下并不太平,正是朝廷用兵、用人之时,苏知鱼的事我听到一些,知道他确有真才实学,将来有的是他建功立业的机会。你要是同他的妹妹成了亲,我们柴家不就有了领军将军的外援了吗?到时候朝廷里要有奸臣想要动我们,也得掂量掂量了。”
柴安风冷笑一声:“老姐,你说的奸臣倒是有点意思,不会说的就是史弥远吧?”
柴念云说的就是史弥远她已经意识到自己这个弟弟对宰相史弥远颇有些不满,而以史弥远并不宽广的胸襟,将来柴安风万一得罪他以后,他也未必会网开一面的,故而这番布置,已经是在替弟弟的将来考虑了。
真是好一片良苦用心啊!
柴安风却还没彻底意识到这一点,忽然笑了起来:“姐姐听说过这个笑话吗两个人初次见面,互相介绍通报姓名,偏有一个人使坏,要另一个猜自己的姓氏,还给了谜面,说自己的姓是对方吃过的一样东西。于是那人就猜了,先是猜姓蔡,又是猜姓范,都不对。最后这人揭晓谜底,说自己姓史……”
柴念云愣了一愣,这才反应过来,随即掩嘴笑道:“这人也真是刁钻,别人说吃菜、吃饭他都不高兴,偏要别人吃屎。”
柴安风也跟着笑了笑,道:“可他貌似得了便宜,却不知是自己在骂自己是屎,真是得了芝麻、丢了西瓜。所以说,这个史弥远也就是一堆屎,而且是弥远弥臭的那种。”
这回柴念云是真的被柴安风给逗笑了,顾不得贵族女子、大家闺秀的体面,捧着肚子笑了个前仰后合,半晌才道:“老弟,没想到你还会讲笑话。这笑话要是早几年讲给我听,老姐我何至于天天愁眉不展,脸上都多了几条皱纹了。”
又笑了一阵,柴念云又忍不住补充道:“笑话归笑话,史老相公还是不要随便得罪的为好。还有苏南雁,也可以去见见,听说这妮子跟着哥哥也练些武艺,身子骨扎实,一定能给我们柴家生个大胖小。又听说苏南雁也是个品貌不凡的好姑娘呢!”
一听“品貌不凡”这几个字,柴安风又瞬间动了心毕竟老姐柴念云看人还是有些眼光的。
可他最后还是留了一句:“老姐啊,我看同苏知鱼联姻,也未必是什么有利无弊的好事。老赵家对武将可素来不好。别说是这个三十岁的右武大夫苏知鱼了,就是当年三十出头就当到节度使的岳飞岳王爷,最后又落了个什么下场呢?”
柴念云一听弟弟又在谈论这种敏感话题,赶忙说道:“行了,行了,你又来了。还是说说相亲的事吧。过两天我就跟媒婆去约个时间,你去见见苏南雁,一切等你看对了眼之后再说。要是你看不中,什么都是空的。”
“那万一是她看不中我呢?”柴安风反问了一句。
话说归说,柴安风还是决定去见一见这个苏南雁,约定的地点不在别处,正在自己初次同郑婷儿见面的天香楼外毕竟天香楼也算是崇义公府的产业之一了,吃饭不要钱是最紧要的。
原本崇义公府经济状况大为改善之后,崇义公柴安风的仪仗也都陆续恢复起来了府里养的八个轿夫从柴念云那边支了几吊钱,将原先老崇义公用过的那顶轿子整饬一番之后,便打算拿来给柴安风使用的。
可柴安风却觉得坐轿子虽然排场大、够威风,可实际坐上去却是又闷又颠,还比不上后世十来万的平民小轿车呢。
因此他只坐了两回,就再也不愿坐轿。而现在这八个轿夫,都被柴安风派出去到工场里做工去了,自然更加没人来抬他了。于是柴安风在临安城里活动,就只能依靠两条肉腿这样安步当车,反而落个自在便捷。
只是临安城布局是东西狭窄而南北远阔,从东走到西花不了多少时间,而从南走到北就不太轻松了,遇到急事还得骑马坐车才不会误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