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安风听了一愣,忽然想起自己在天香楼门口挨的那一巴掌这一掌,是苏南雁随手打在柴安风的后背上的,显然并没有使出多少力道,却已将柴安风这个二十出头的精壮小伙子打得几乎背过气去由此可见,苏南雁还真没有说谎,虽不知她武艺到底如何,却也是个实实在在的练家子。
这可就有点坑人了。
出门时候姐姐柴念云跟柴安风也提起过,这个苏南雁学过一些拳脚功夫,却也不过是为了强身健体罢了。可要是苏南雁武功高强到寻常男子都对打不过,那柴安风今后的日子可就难过了……
于是心怀惴惴的柴安风有意试探起来:“哟!女孩子练功夫可不多见。不知苏姑娘练的是哪一门的武功?可别是什么花拳绣腿吧!”
苏南雁毕竟是个小姑娘,胸中没有多少城府,一下子就被“花拳绣腿”四个字激怒了,放下手里的食盘,倔倔地说道:“各门各派的武功,花拳绣腿的不少。可我苏南雁却从来不练这些破功夫!要是柴爵爷不信,可以跟我比划比划。哼!不是我小瞧了爵爷,像爵爷这样不会武功的,我苏南雁一次少说也能打十个八个……”
说着,苏南雁眉间顿时扬起一股英武之气来。
这股英气慑得柴安风心中一动,对苏南雁的话已是信了七八分了:“岂敢,岂敢。我只是好奇,苏姑娘既然没有门派师承,不知从哪里学来的武功?”
苏南雁答道:“我家也是有家学渊源的。可老爸和哥哥打出来的拳,十招里面也有五六招是没用的,至于别的门派,怕是十招里能有一两招管用就不错了。因此我便最爱看人打架,看到能用的就记下来练练,就连东洋人、西洋人偶尔在这鬼市里面斗殴时候用的打法,我也学过几招……”
苏南雁这几句话说得虽然浅显,却深通武理,让柴安风禁不住想起自己穿越之前,中国传统武术经历过的那一场大危机二流搏击运动员徐晓冬采用自由搏击技术,连续挑落太极拳、八卦拳、咏春拳所谓“大师”,让传统武术颜面无光,恨不得挖个地洞钻下去……
苏南雁是肯定不会现代搏击术的,但她这番关于武术的理论,却是十分先进,让柴安风禁不住佩服起这个看上去有些大大咧咧的小姑娘来了,也开始担心起将来自己的皮肉来了。
“苏姑娘这样厉害,想必也是同别人动过手的吧?我猜一定是胜多负少,难得遇到对手吧?”柴安风笑道。
苏南雁用自信满满的口吻答道:“可不是嘛!我跟那么多人切磋过,还没遇到能打的赢我的人,就连我哥哥现在都不是我的对手了呢!”
柴安风刚想奉承两句,却不料身旁传来一阵洪亮的声音:“这小姑娘的话太大了些吧?说不准那些人是瞧着姑娘是个女流之辈,胜之不武,才故意留手。至于令兄么……或许是爱妹心切,才有意输给姑娘的。又或者……是令兄名不副实,其实也没什么真本事,连个女人都打不过吧……”
“是谁!哪个在这里胡嚼舌头!”听到这里,苏南雁已是怒火中烧,立即高声大喊起来。
却听那粗犷洪亮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姑娘何必动怒?莫非是想要找我切磋切磋么?别,我可不敢同姑娘交手。万一赢了,我一个大老爷们打个小姑娘也不算本事可要是我手下留情,让姑娘侥幸赢了一招半式,传扬出去更是颜面无存。今日我话已经说多了,就此别过吧……”
原来不过是个放嘴炮的……
柴安风听到这里,一颗刚刚悬起来的心已是放下大半鬼市里的氛围晦暗不明,实在不是个招惹是非、节外生枝的好地方,让这个不速之客自动走开那是再好不过了……
却不成想苏南雁忽然眼光一闪,瞅准了地上一块鹌鹑大的小石头,飞起一脚便朝石头上踢了过去。这石头大小适中、重量恰当,挨了苏南雁这一脚,就仿佛化作一颗子弹,朝着印度阿三的咖喱窝棚东侧直飞过去。
不过眨眼之后,便听一声惨叫:“呀!好一个刁钻的丫头,胆敢暗器伤人!”
苏南雁立即报之以爽朗而又得意的笑声:“哈哈哈,好你个大言不惭的家伙,口出狂言却连我一颗小石头都躲不过。要是我心狠点,在这石头上煨了毒,你现在就已上西天了!”
那中招之人似乎也是心有余悸,怔了怔才说:“暗箭伤人,你还算是条好汉嘛!这么弄,就不怕江湖上损了名气!”
“哼!”苏南雁一击得手,口舌之上也是丝毫没有客气:“本姑娘是你姑奶奶,本来就不是什么好汉!话说回来,姑奶奶我在江湖上也没什么名气,那赶得上你这位输给个弱女子的好汉!”
“好一张伶牙俐齿!”
那汉子终于耐不住性子了,“倏”地从一旁灌木丛中闪身而出,出现在柴安风和苏南雁的面前。
柴安风注目望去,禁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只见此人长得又高又大,虽在初春料峭寒风之中,却依旧只穿了一件单薄的褂子,掩饰不住他浑身上下蓬勃而出的黝黑的肌肉,更有一颗光头剃得锃亮,偏偏上面有一块核桃大小的新伤正是方才苏南雁飞石所击伤的在满脸络腮胡的衬托下,显得格外夺目。
这人的模样,好比庙里的泥塑金刚忽然得了灵魂,从基座上跳下来,偏要跑到人间大闹一番!
柴安风一看这厮便不是好惹的,刚要说几句圆场面的话,却不料苏南雁抢先说道:“哟,看这副样子,还算是个练家子。可别是绣花枕头一包草,好看不中用吧?”
那黑汉子的脸顿时胀得通红,骂道:“小姑娘不要不知道天高地厚!江湖险恶,说错一句话、走错一步路,便是万劫不复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