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知鱼年纪虽然不大,却也是行走江湖多年的江湖大帮派的掌门人。他心里知道,江湖之中鱼龙混杂,那些行侠仗义之辈固然不少,可不知廉耻的宵小之徒也不在少数。眼前这个挟持着柴安风的女子,看上去风度翩翩,不像是个穷凶极恶之徒,可手段能毒辣到什么程度,是谁也不敢打保票的。一下子狗急跳墙了,说不定真能把柴安风这条小命给结果了。
而柴安风现在是“崇义号”名义上的大老板,是捏合着郑婷儿和苏家兄妹的唯一纽带。要是他出了什么意外,那盐帮和郑婷儿的生意恐怕也就走到了尽头,堂堂盐帮的前途也会变得前途未卜。
有了这层顾虑,苏知鱼在玉卿的这番威胁之下,禁不住陷入了沉思。
可他身旁的妹妹苏南雁却没这么长远的计议,脱口而出道:“哥哥你可别信她的。这女人显然是有备而来,故意勾引柴爵爷去的暖香阁。她好不容易才得的手,又怎么会轻易放弃?”
“就是!”郑婷儿也难得地赞同了苏南雁的话,“我相公奇货可居,玉卿这个婊子怎么舍得撕票?更何况,我们这一路全听她的摆布,实在太被动了,我不喜欢。就跟做生意一样,怎么可能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
这两个女子你一言我一语,终于给苏知鱼提了个醒。
他眼中灵光一闪,朗声说道:“这位玉卿姑娘,柴爵爷性命攸关,我等宁可舍去自己的性命出去也得要保住他的性命。可姑娘说的话,我也不敢全信。就怕我等遂了你的愿望,也未必能保柴爵爷的性命。所以,姑娘请我们去,我们是不会去的。不但我们不去,柴爵爷也不会去。姑娘快快放人,否则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好!说得好!”
苏知鱼话音刚落,便听身后传来爽朗坚定的女子夸赞声音。
众人扭头望去,却见是一位略有几分春秋的女子在三名亲信陪同下快步上前而来来者正是崇义公府的当家人柴念云。
众人正待行礼,柴念云却摆了摆手示意免礼,又快步走到众人前头,隔开二三十步冲着小命正被捏在对头手里的柴安风呼喊道:“老弟,你没事吧!”
柴安风被挟持已久,早就没了一开始同玉卿这个绝色女子接触时候的兴奋劲,不光心里难受得很,就连浑身上下的筋骨也是又酸又疼。
现在见到姐姐柴念云风尘仆仆地赶来,禁不住扯着嗓子高喊起来:“姐姐!我没事,我没事……你来了就好了……”
柴念云点点头,并没有答话,却又对玉卿说道:“那位姑娘,你是什么来头,挟持我弟弟又有什么目的,我现在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事到如今,什么天子脚下,什么王法无情我也不想再提了。只请你现在就放了我弟弟,那你同崇义公府、同盐帮的恩怨,就算是一笔勾销了。否则……”
“否则呢?”玉卿问道。
“否则我宁可拼一个鱼死网破、玉石俱焚,也不能听你的摆布!”柴念云从牙缝之中挤出这个恶狠狠的字眼来。
玉卿听了也是一愣,怔了怔方才回道:“真不愧是柴郡主,你这话可是吓坏了我了。不过据我所知,柴爵爷是崇义公府一系的独苗,并且现在还没有子嗣,要是他有个三长两短,莫非崇义公的名号,就要被那边那个胖子继承了不成?”
说着,玉卿伸出手指,便点了点缩在柴念云身后的那个胖子原来是柴安风的二叔柴辅仕,也跟着一同过来了,只是他现在位卑言轻,一直没有说话罢了。
柴念云听了这话,却是心头一跳,心想这个叫“玉卿”的女子,必定是有备而来,就连崇义公柴家这么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她都调查得一清二楚……
不过柴念云依旧是不动声色,透了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气:“这是我们的家事,同你没有关系。你少说废话,要是再不肯放人,我就不客气了!”
“怎么个不客气法?”玉卿还是面带笑容。
“先礼后兵。”柴念云脸上已浮出了几分杀气,“礼,我们讲得够多了,下面就要用兵了!”
此言一出,身旁站的苏知鱼立即提醒道:“郡主,你可想清楚了,柴爵爷毕竟在别人手里,投鼠忌器……”
就连方才被点了名的柴辅仕也表态道:“就是啊,大侄女,你可要想清楚了,这投鼠忌器么……”
“我们越是投鼠忌器,对面就越是有恃无恐!”柴念云已不再犹豫,“苏帮主,盐帮的人已经聚拢得差不多了,你这就下令救人去好了,我谅她也不敢动我弟弟。就算这女人脑子昏了,苏帮主也不用害怕,天塌下来,我柴念云顶着!”
苏知鱼年纪虽然不大,可江湖经验却十分丰富,这种绑票、赎票、撕票的勾当,他听说过的、亲眼见的、亲手处理的真是数也数不过来了,自然知道在这种双方博弈的游戏过程中,哪方气势落了下风,哪方就会愈发被动刚才对玉卿的一再退让,并非出于他的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