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安风指了一艘略大的船,问道:“这艘船是谁的?”
立即有个精瘦的船夫拱手道:“回老爷,是我的。”
柴安风上前一步,拍了拍他的肩膀:“好,老爷我请你出一次船,送我们这五十几个人去一次对面的樊城。就是那边现在有点事情,或许有些风险,你好生伺候,完事之后,我自有重赏。”
船夫作了个揖:“这位爷是我们大小姐的朋友吧?不就是去樊城一趟嘛,一眨眼就到了,不用什么赏赐。大小姐的面子可比随便什么赏赐精贵多了。”
苏南雁却道:“别,你别看我的面子。这位柴爵爷是崇义号的东家,也是你们的大老板了,他的钱多,你们不赚白不赚。”
“哟,原来是柴爵爷!”那船夫脸上立刻挂上了谄媚的笑容,“多亏有您老人家,我们替崇义号运货,赚的不比贩私盐的少,却免了成天提心吊胆的。您老可是我们的大恩人啊,只盼您老能够长命百岁、公侯万代,小的们也好跟着沾光呢!”
“行了行了。”眼下军情紧急,柴安风懒得跟他多掰扯,赶紧把他的奉承话打断了,“这样,事不宜迟,你再从这里挑一个船夫,同你一起驾船,送我们去樊城。赏钱我照给不误。”
这船夫立刻答应一声,指了个相熟的,便上了自己那艘大船,指点着岸上人马逐一登船。
柴安风见他们办事倒也利落,欣喜之中忽然想起一件事情,便对岸上没有差事的盐帮船夫说道:“你们也别闲着,传我的号令,让附近所有盐帮的大小船舶统统到此处集合,我别有用处。赏钱容我办完事后,再一起给你们。”
这几个船夫一开始还有些落寞,一听这话便又高兴起来,齐声回答:“好嘞!”
别说,柴安风看人还是颇有一些感觉的。
这两个船夫驾船本事本就不错,再加上用心巴结柴安风,一艘船驾得是有快又稳,刹那间已经冲破重重迷雾,稳稳地停在樊城码头上。
樊城构造同汉江对岸的襄阳不同,码头并非在城墙之外,而是同城墙融为一体。也就是说,只要在码头停靠住,那就相当于进入了樊城了。之所以这样建造,乃是因为大宋水师要比金国水师强大得多,万一樊城在金国步兵、骑兵的猛攻之下陷落了,那大宋只要出动精锐的水师力量,直接向码头发动攻击,就能够轻易收复樊城了。
这样处心积虑地设计建造,也正体现了大宋朝廷对樊城这个江北唯一要塞的重视。
正因此,当传来樊城守将刘世兴改旗易帜投降金国的消息传来之后,孟宗政才会迫不及待地赶来平叛。也幸好是孟宗政亲自前来,仗着他镇守襄樊十余年的威望,终于能够将叛变的将领暂时除了刘世兴本人之外全部立即收服,让这座樊城依旧处于大宋朝廷的控制之下。
因此当孟银屏跟着柴安风等人最后一个下船之时,便有一名南宋官军快步上前,深深一揖道:“大小姐怎么来了?”
此人乃是孟宗政的亲兵将佐,是孟宗政专门派在这里守住码头的。
孟银屏对此人十分熟悉,根本没心情跟他客套解释:“我是来看爹爹的。他现在人在哪里?你领我去!”
那将佐拱手答道:“回大小姐,老将军正在中军大营同刘世兴说话,那边大小姐应该是知道的。小人奉老将军将命严守码头,不敢有片刻离开,还请大小姐恕罪。”
“知道了。你就留在这里吧。”孟银屏干瘪瘪回了句话。
她又扭头对柴安风说道:“爵爷,听他话说,我爹爹就在中军帐里。要不你屈尊同我一起去看看?”
“行,走!”
因出了樊城叛变之事,对岸的襄阳已经戒严得仿佛铁板一块而事发的樊城,更是紧张得连空气都已经凝固了。
孟宗政来此处平叛,轻而易举就用崇高的威望将一众将士劝服,可还是怕再生出什么意外。于是他便将樊城原有守军的编制统统打散,重新委任了领军将官,并让他们重新划分防区,一刻不停地在城中开展巡逻。倒不是真的为了在巡逻之中发现和处置什么突发情况,只是让这些心思一时难以揣测的军将们始终有事可做,免得他们聚在一起、无所事事又生出什么事端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