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北边金国的完颜合达派密使同守将刘世兴接洽,商量好了要抓住皇帝御驾来到襄阳前线的机会,向金国投降。然后完颜合达便会以樊城为基地,出兵攻破襄阳、活捉皇帝赵昀,便能动摇宋朝的根本。而一旦事情得逞,完颜合达自然会立下当年完颜宗弼金兀术都不曾立下的活捉敌国皇帝的不世之功,而配合行动的刘世兴自然也被许以世袭国公的高位。
谁知柴安风和赵昀却来了个轻车简从,将皇帝仪仗远远甩在后面,自己则是微服兼程,提前两天就赶到了襄阳城里。
刘世兴本来就心虚,得到这个消息之后就更是慌了神,想要派人同完颜合达取得联系却又始终不得门路,于是一咬牙、一犯浑,索性来了个“反他娘的”,让樊城改旗易帜,“单方面”宣布投降金国。
然而他这种没有金国配合的投降,实在是宛若一出闹剧,让威望卓著的孟宗政只带着二百亲兵,便不动声色、不伤一兵一卒地重新将樊城拿了下来。
听到这里,孟宗政已是气不打一处来:“刘世兴,你这厮脑子坏了么?你在这里临时反了,城外的完颜合达却全不知情,你当这是小孩子玩过家家么?讲过的话可以不算,摔烂了的锅碗瓢盆收拾收拾可以重来?”
柴安风拍了拍老将军的肩膀:“孟老将军请息怒,刘世兴固然是个笨蛋,可那个完颜合达却是处心积虑。得亏我和皇上提前两天就到了,否则樊城按时谋反了,还不得打我们一个措手不及?要是皇上心血来潮,来到樊城视察,那不就成了瓮中捉鳖了吗?”
孟宗政叹了口气:“柴爵爷此言极是。唉!看来刘世兴这条命是决计保不住了。”
刘世兴一听,心中原本燃起的希望顿时好像被用一盆冷水浇熄了,几乎哀求起来:“老将军,老将军,你可别吓唬我啊!”
孟宗政又复叹息道:“唉!你要纯是反了樊城,老夫向上头掩饰一下,柴爵爷再从中作保,或许还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可你却是在用皇上用计,将圣上置于刀兵之中。这样的罪过可以说是十恶不赦。你这条命是保不住了,你就求求爵爷,能不能照顾好你的家小吧……”
柴安风听了一愣,随即释然了。
有道是“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
把皇帝拉下马,那就是千刀万剐的凌迟之罪,更何况是里通外国谋害皇帝了。再加上现在可不是汉朝、唐朝,也不是明朝、清朝,而是有着两任皇帝被金国活捉客死北国的这一段“靖康之耻”的宋朝!要是再出了皇帝被捉的丑剧,那不光是区区一任皇帝的面子,就是整个大宋社稷的还剩下不多的这点面子,都会被丢个精光的!
因此,刘世兴,已是必死无疑了!
死到临头,刘世兴求生的本能让他再顾不得什么体面了,“噗通”一下跪在地上,抱住孟宗政的大腿:“老将军,救救我,救救我。就看在当年我在枣阳,被金狗砍个半死的份上,就求朝廷饶我一命吧!饶我一条狗命吧!”
刘世兴一边求情,一边已是眼泪鼻涕流了一脸。
孟宗政摇了摇头:“怕是不行了。刘世兴,你也知道朝廷对边将向来防备甚严。当年岳爷爷何等功劳、何等忠心,都被朝廷杀了。你刘世兴这样一点点功劳、又犯了大逆不道之罪,又何敢求饶呢?来,刘世兴,你他妈的当年也算是一条汉子,别做这种扭扭捏捏的娘们样,死也要死得轰轰烈烈、堂堂正正!”
说着,孟宗政一抬手,高声对门外说道:“来人呐,还不将刘世兴拿下!”
话音刚落,便有守候在门外的亲兵抢进屋内,一左一右将刘世兴夹住,扳住了他的双手双肩,又取出绳索将他来了个五花大绑,绑得好像端午节的粽子一般。
柴安风见他好歹也算是一员战将,就这样被拿下了未免有些可惜,心中竟油然而生一股恻隐之心来,嘱咐那两个亲兵:“嘿,你们手下留情,刘世兴不是坏人,你们绑得松一点、松一点。”
刘世兴摇摇头:“爵爷一番好意,我心领了。老子现在就恨那完颜合达,把老子当猴耍,老子就是杀了头,变了鬼,也要缠死他!”
孟宗政却是面无表情,一张老脸凝固得仿佛雕刻:“完颜合达也是各为其主,手段虽然毒辣了些,却也没有什么可抱怨的。你要怪就怪你自己好了。你放心,你的妻儿老小,我孟宗政还有崇义公柴爵爷自然会替你保全的。”
正说话间,忽然听门外传来匆忙慌张的报信声音:“孟将军,孟将军,十万火急、十万火急!”
“莫慌。进来说话。”孟宗政下令道。
却见一个传令兵跌跌撞撞跑了进行,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回将军……回将军……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