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前温思允接到了一个电话,来自上次找她合作过的ss国潮美妆品牌。
因为长了一张老天爷赏饭吃的漂亮脸蛋、化妆技术又好,之前由温思允推出的那款星辉系列眼影盘获得了很大的反响给很多人都成功种草不说也给自己带涨了一波粉丝。
虽然带的购买量和大网红没法比但对于温思允这个粉丝数量的博主来说这已经是非常好的成绩了。
或许是因为业绩能打ss品牌方的负责人再次联系了她。
这次ss不再是找温思允接零碎的广告单子而是直接表示想和她签订流水合约所有ss星辉系列的化妆品都由她来负责做最基础的广告宣传模式类似于和某一家网店签约的平面模特。
这个合同不是明星代言性质、而是推广性质的因此并不限制乙方接其他同类型的美妆广告。同样的,ss品牌方也可以找更大咖位的明星或者网红来代言或推广同一款产品。
这样的好事儿让人很难不心动。
ss品牌方的秘书在电话里向温思允说明了种种利弊,并且约她下周六晚上在云岫茶庄详谈以及签合同,温思允应了下来。
她按照约定的时间抵达云岫茶庄在服务台报了ss的孙总的名字被穿着旗袍的服务员带顶楼进一间名叫“隐清阁”的包厢里。
包厢内的灯光昏黄,环境布置得很有禅意,红实木的方桌上摆着花瓶和青瓷茶具,正前方挂着一幅写有“真怡静和”的墨宝四处摆了些叫不出名字的竹和叶。入鼻茶叶飘香入目素雅清心。
温思允的心里原本还有些发怵但现在看见茶庄里这样雅致的环境,不由得放松了许多。
职场性骚扰和潜规则的案子不少,尤其是在网红圈这个混乱程度媲美娱乐圈的地方。靠被睡上位简直是屡见不鲜、司空见惯的事情。
不过,如果真要做这种恶心的事儿,一般不会把地点选在这种修身养性的地方。
走进包厢的时候孙洪洋正在专心致志地品茶,旁边还站了一个同样身穿旗袍的女秘书。
秘书的腿似乎是被什么东西剐蹭到,衣摆下方的皮肤上蜿蜒出一道歪歪扭扭的红痕。好在红痕长在大腿内侧,看着不太明显。
桌后方的男人看起来四五十岁光景,身材偏胖,他肤色偏黑的宽厚手指托着一只小型青瓷茶杯,将冒着白雾的铁观音凑到唇边细细闻赏,半闭着眼睛,神情陶醉。
温思允没好意思过去打扰,站在门口等了一会儿。
孙洪洋缓慢地啜一口茶,把手中的茶杯放下,笑着冲她招了招手,说道:“小温是吧?进来坐。”
温思允点头,在他对面坐下。
孙洪洋并不急着跟她说话,而是把面前刚泡好的佳茗推至她面前:“尝尝,新制的铁观音。”
温思允垂眼看着半满的茶杯,摇了摇头:“我不懂茶。”
气氛静默几秒,不远处有悠扬沉韵的古琴声飘过来。
琴声不重,在安静的氛围下恰好可以品赏。
孙洪洋一对稀落的弯眉毛向上扬起,再次拿起自己的杯子抿一口茶,语气高深:“秋天属凉,适宜喝清淡的乌龙茶,铁观音口感清清淡中带甘甜,香气馥郁,很适合你们女人喝。”
温思允放在腿上的双手扣紧了一些。
这孙总看起来一本正经的,但说话的时候,总给人一种冠冕堂皇的感觉。
生意人的心思大多歪七扭八的,多留一个心眼不会出错。
温思允很警惕,一个人出门就不胡乱吃喝东西。
她双手揪紧了包链子,不动声色地再次拒绝:“新茶伤胃。”
孙洪洋和秘书对视了一眼,也没有勉强,直接跟她谈起了合作。
不知是摆架子还是如何,孙洪洋全程没说几句话,一直是秘书在与她交谈,谈至末尾,秘书还从旁边的柜台上拿了一套旗袍、一根簪子和一双高跟鞋出来,带着她去卫生间更换。
ss的定位是国潮美妆,所有的广告宣发都带有中国风的格调,因此,也需要代言人有驾驭旗袍的能力。
温思允曾经面试过几十个七杂八的平面拍摄,很多甲方都提出了让模特换上指定服装试镜的要求,这倒是个正常流程。温思允没有犹豫地应下,跟着秘书去卫生间里换装。
温思允的身材是瘦而不柴的类型,曲线曼妙。现在被修身的旗袍一勾勒,每一寸骨肉都匀称得恰到好处,一身雪肌在藏蓝色的映衬下显得愈发瓷白细腻,像是堆落在江南青灰色廊檐间的新雪,美到让人不忍亵渎。
秘书做这一行很多年,见过的美女不少,但在看见温思允从卫生间里出来的那一刻,还是忍不住赞叹了一番。
她缓缓地拿簪子给她挽了个最简单的发髻,带着人回到包厢里。
见到人的第一秒,孙洪洋的眼睛一下就亮了。
温思允才刚走进门,他就先按捺不住地站起身来,疾步到她身边,握着她露在外面的手臂上下打量,眼神里猥琐的色彩丝毫不加掩饰。
温思允嫌恶地拧着眉,下意识向后退了一步,撞在秘书身上。
觉察出了些不对劲。
温思允努力调整着呼吸,拨开挡在自己身后的秘书,预备开门逃出去。
只是,她还没来得及旋开门柄,就被孙洪洋再次抓住了。
他语气有些讶异:“我碰你你躲什么?”
温思允:“?”
温思允甩开他放在自己胳膊上的手,离开好几步远,语气像在冰里淬过一样冷。
“孙总,如果您是想要一个陪睡的话,找错人了。”
孙洪洋难以置信地看她,一双眯眯眼瞪开一道缝儿。
“笑话!你们网红不就是用来睡的吗?”
“你到底是天真还是在装纯?”
他语气里奚落和不屑的意味毫不掩饰。
“你不会还想要清清白白地一炮而红吧?”
“当婊子还想立牌坊?做梦呢吧!”
两人对峙期间,秘书全程没有半点儿动静,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地站在一旁,像是早就见怪不怪了。
温思允没傻到去请孙洪洋的同伙帮忙,只希望这秘书别给自己添乱。
她瞥一眼凳子上和自己有一段距离的包,抿了抿唇,飞快地转开门把往外走。
孙洪洋恶狠狠地瞪一眼无所作为的秘书,即刻追了出去。
温思允脚上穿着秘书刚才让她换上的细高跟鞋,走路的时候脚后跟都发疼。
这里是四楼,全部的包厢都用来做商业谈判一类的活动,资产阶级的人精早就对孙洪洋这种人渣行为见怪不怪,大喊大叫没有作用,只能快点到楼下寻求服务员的帮助。
温思允低头看路,提着一口气往外走,步伐飞快,几乎要小跑起来。
只是,没想到这孙洪洋虽然看起来肥膘不少,追起人来倒是有劲儿,温思允才出来没多久,就被他拽着手腕按到墙上。在面前无限放大、满面油光的老脸被走廊上打下来的顶灯照得粼粼闪光。
孙洪洋压住她,肥硕的肚腩顶到温思允腰间,他笑起来,一张脸上的法令纹和鱼尾纹叠出几道褶子,色眯眯地凑近,对着她低语。
“身材挺辣,性格也辣。”
“你就不能温柔可人一点儿?”
“这样我也好对你不那么粗暴。”
污言秽语,满肚肥肠,猥琐龌龊。
他浑身上下都在切实地演绎着这几个词的实质形态。
温思允觉得胃里翻涌着一股酸水,面前人浑身散发着的又恶又臭的味道让她脸色发白,生理性地想要作呕。
她虽然没有学过跆拳道一类的防身术,但也知道一些应对危机时可以采取的方法。
正当温思允准备找机会用力掐他虎口以自我防卫的时候,身边突然罩下一道高大修长的身影。
少年一只手扶住她的肩,另一只手猛地将狗皮膏药一样的畜生向后推开。
邢周下手没有收着力道,孙洪洋又是毫无防备的,被这么攻击了一下,立刻连连向后跌列了好几步,直到皮糙肉厚的背撞到冰冷坚硬的墙壁、发出一声闷而重的响才堪堪停住,觉得自己脊椎都快要断了。
邢周把心神不定的人往身后带,宽阔的背脊挡在她身前,冷眼睨着精虫上脑的油腻男。
孙洪洋吃痛地揉了揉屁股,嘶声喘着气,但是还没放弃。
“温小姐,”他满脸涨红,气得磨牙,“你要是今晚跟我走,我可以不跟你凯子计较他刚才推我的那一下。”
“要是你不跟我走呢”他啐了口痰,一根手指对着邢周,面目狰狞地威胁道,“你俩都得进局子蹲着!”
邢周唇角勾着个鄙夷的弧度,矫健而迅速地上前,抬腿就往孙洪洋的肚腩上踹,动作又快又狠。
孙洪洋后背抵着墙,受的那一脚根本没地方缓冲力道,像是被他这一腿钉在了墙上一样。
他疼得把身子弓成一只虾米,嘴里连喊都喊不出声,只能哀弱地呻吟。
“娘卖批!”半晌,孙洪洋捂着肚子,气若游丝地挤出那么一句骂来,“你竟然还敢打我!”
“既然你要送我进警局。”
邢周话音一顿。
“不打你几下的话,”少年勾着长腿,右脚的鞋尖刮了一下地面,似乎是要把上面恶心的油污去掉,语气漫不经心的,“我多亏啊?”
语毕,他握着温思允发凉的手腕,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云岫山庄位置偏,打的基本有来无回,公交、地铁也都不方便,大多数人都是自己开车过来。
邢周和谭卓没有车,干脆租了一辆、并雇了一个司机。
直到被邢周带进车厢后座,温思允的心还在猛跳。
一切转变发生的太快,她甚至来不及做出反应,心里还余悸着刚才的紧张感。
做了两年名不见经传的三十八线小网红,温思允收到过这方面的明示暗示不少,但是像孙洪洋这样这么直接、甚至有强迫意味在的经历,还是第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