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chapter 25(1 / 2)长宁侯是我未亡人首页

和尚算命,满嘴不知道在扯些什么。

离了清远的算命摊子,两个人继续向夜市深处走去,叶轻舟没把清远的话放在心上——他对护国寺有心结,虽不至于讨厌他们,但也没什么好感,绝不想见与护国寺有关的任何人,每年的供奉都是捏着鼻子给。

可是护国寺做错了什么呢?长宁候不讲道理罢了。

听完了卦后这位苏姑娘便心事重重。清远算个命只要了两吊钱,叶轻舟确实是想买点什么东西以做赔罪,为了之前的失礼和马上要发生的失礼。可苏照歌跟在他身后,一直默默,并没有看这条集市上的任何东西。

叶轻舟叹了口气,道:“苏姑娘在想什么?”

他站住回身,人流汹涌,隔着三步路,看到满天的灯火映在苏照歌脸上,明明灭灭,苏照歌的神色深静,见他回身,一眼望住他,目光竟然很缱绻。

说来奇怪,夜市灯火昏暗,她的眼神也不明亮,叶轻舟却仿佛在她眼中看到了昏暗灯光下映出的完完整整的自己。

苏照歌淡淡道:“我在想侯爷说自己是‘未亡之人’。侯爷身份尊贵,年纪又不算大,权势地位都已尽在手中,何以说出暮气这样沉的话。”

“这有什么可想的?”叶轻舟揣着手道:“权势地位都是外物。我发妻过世多年,留我一个人在世上,自称未亡之人有什么奇怪的。”

苏照歌问道:“侯爷不曾续弦吗?”

“我曾向我妻子立誓,此生只有她一人,不会再有其他人了。”叶轻舟挑挑眉:“续什么弦?”

苏照歌说:“您方才说侯夫人已经过世多年了。”

叶轻舟轻轻笑了一声:“可我还活着。”

良久静默。

苏照歌认真看着叶轻舟,从上看到下,再从下看到上。叶轻舟穿浅色最好看,今天穿银白色,不爱把头发全梳上去,懒懒散散戴了个冠,披了一大半;身上的绣活儿都出自内庭绣娘之手,无一处不精致。他长得太好,到这个岁数,性情也活泼起来,有风度爱谈笑,每个神态都让人且爱且敬,且痴且怜。

就如同所有见过他的人要描述他时都要说他是生平仅见的漂亮,哪怕站在这样昏暗的集市里,每一寸他都在微微发着光。他这样年轻,大好人生尽在眼前,却认为自己已经是在等死了。

为了她。

“侯爷是我生平仅见的……有情人。”苏照歌道:“夫妻之恩,侯夫人对您有情,自然希望您好,哪怕她不在了,也希望您遇到更好的人,不要困守往事,大步向前走吧。”

叶轻舟一愣:“……”

“苏姑娘的想法倒是和她很像。”叶轻舟垂眸笑了笑:“不瞒苏姑娘,我虽然没机会见到她最后一面,心里总怕她怪我,可到底猜她也会这么想。”

而我终究也遇不到比她更好的人了。

“我有时爱与别人聊聊我妻子。”叶轻舟回身,苏照歌跟上他的步子,听叶轻舟闲散道:“苏姑娘不要见怪,我有时觉得女子活在世上不易,当年纵然她出身尊贵,到如今却已经没什么人记得她了,史书市井,哪里都不会有她的名字。如果连我都不再提了,世上还有什么能证明她活过呢?但今夜本是为了给苏姑娘赔罪而来,我这点家事没什么意思,逛了这么一大圈,苏姑娘可有什么东西看得上眼吗?”

苏照歌歪了歪头:“倒也没什么想要的。 ”

对她来说,有个与叶轻舟有关的物件就是牵情,自己尚且朝不保夕,实在没必要在这种时候在身边留这样的东西。

叶轻舟似乎觉得有点棘手,“啧”了一声。

“但我倒有个小请求,如果侯爷可以满足我这点心思,也可算作赔罪了。”

叶轻舟提了点兴趣:“哦?”

“自从家道中落,就很少有人再叫我的名字了,偶尔有人叫,也都是些□□熏心之辈,追名逐利之徒。偶尔想来,真是深觉世道寒凉。”苏照歌目光望向街角小孩燃起来的小烟花:“侯爷心思纯净,我想听侯爷叫我名字一声。”

叶轻舟年少时很注重待人的距离感,不管心里怎么想,言谈上半分不肯拉近距离,好像生怕叫得近就交了心。

而她那时也莫名其妙梗着一口气,一定想听这句话,一定不肯主动说,及至身死,竟没听到一句亲近话语,两人似乎近在咫尺,又似乎远隔天堑。

静默只持续了两三秒,又好像持续了很多年,叶轻舟语意含笑,微微有些沉:“……照歌。”

或许名字真的是有魔力的两个字,两人面上都八分不动,心里同时一酸。

苏照歌侧头,刚想张嘴:“侯……侯爷小心!!”

叶轻舟身后突然劈出一线雪亮刃光,所幸苏照歌眼尖,下意识伸手推了叶轻舟一把,刀刃擦着两人身体斩落。叶轻舟反应极快,当即足尖一拧踩住刀刃,回身一脚将来袭者踢了出去,撞翻了街边小贩的炒货摊。

他回手拉过苏照歌护在身后,来袭者不止一人,总共三个,皆身材魁梧高大,黑衣蒙面,看去不像是中原人。见出手的人被叶轻舟踹倒,另两个按刀不动,围着叶轻舟二人绕行,寻找破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