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曜躺下之后便不动了。
他闭着眼睛也不说话,就这么由着凤翎用冷帕子给他降温,倒是很好伺候。
凤翎记得自己以前也这么照顾过云曜,他刚到自己身边来的时候很不安,一点风吹草动都能草木皆兵,没几日就病倒了,也是高热。
那时候也跟现在一样,难受也囫囵吞下,咬紧牙关自己受着。
凤翎来回换了两三趟水,再端着水盆往房间这边走的时候,终于瞧见飞影和流尘一块儿回来的身影。
两人身后还跟着另一个人,着一身青绿色的长袍锦衣,负手往前这几步走得极为意气风发,玉冠在夕阳的余晖下被染成了橙色,但因为他本身玉冠颜色的问题,看上去更偏红一些。
凤翎端着水盆也稳步上前,三人在门口碰上的时候,青衣公子很是好奇的上下打量凤翎两眼,眯着眼睛笑起来:“思归兄在府上藏了这么一位美人,怪不得不肯赴宴,还要我亲自来府上请了。”
她死的时候云曜还没到赐字的年纪,思归这两个字不知道是谁给起的,倒是斯文得跟他半点干系也沾不上。
凤翎在心里默念了两遍,配上云曜那张冷冰冰的脸,觉得实在有些滑稽。
飞影对凤翎依旧不是很待见,约莫是瞧她端着水盆,尽心尽力,这才只是淡淡略过她,轻声对那青衣公子道:“柳公子请,大人就在里面。”
柳家的人?
哪个小辈么,如今都长得这般玉树临风了,怪不得她瞧着有些眼熟,却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他们柳家的人素来都长着极好看的一张脸。
青衣公子笑着说好,对飞影客客气气的,进门前还特意同凤翎说话:“你端着水盆跟来。”
他发了话,飞影便没拦着,两人在门口站定,也没有跟来。
凤翎把水盆放到一旁的架子上,侧脸去看的时候,青衣公子已经坐到了床边,正用手指探云曜的脉搏,云曜也已经睁开了眼睛,半撑着身子坐起来。
“给我看看伤口。”青衣公子把了会儿脉收回手,抬眸看云曜。
云曜正准备自己要脱一只袖子的时候,青衣公子却突然扭头对凤翎招手:“小丫头,快过来。”
凤翎扯了扯嘴角,但还是靠了过去,青衣公子对她笑呵呵的,一双眼睛尤为漂亮:“思归兄病了,你这小丫头既然贴身侍奉,怎么这般不懂事?快来帮忙,哪能让你家主子自己动手?”
凤翎撇一眼云曜,果然云曜脸色难看,对他这一口一个的思归兄三字很是不悦,当即便哑着嗓子喊他:“柳慎!”
柳慎本还笑着,听云曜动了气,讪讪的乖巧下来,嘟囔着有话好说嘛,不敢再打趣凤翎,伸手帮云曜脱一只衣袖拆绷带。
倒是凤翎听见这个名字后盯紧了柳慎看,在他脸上找出了两分和故人的相似来。
柳家辈辈人才频出,涉猎各个领域,除了不经商以外,在前途选择上,还是很尊重孩子们的天赋的。
而从小饱受书卷熏陶的柳家孩子,大部分的天赋,都体现在了朝堂的才干上。
凤翎没见过柳慎,却同他的哥哥柳琛很熟悉,当年柳琛的字还是她题的,十六岁的柳琛因为这事同她急眼斗气了好些天,最终还是只能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