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燕心头被重击。
他抬起脸来,震惊的看向方承衍,到了嘴边的话想说,却又无法反驳什么。
这些年……凤凌恒的确是依赖着方承衍,神权庇佑,还算安稳。
池燕的迟疑在方承衍眼里,每一秒都是一刀,狠狠扎在他心头。
他用了十年还宣告凤翎死亡的真相。
天下臣民都信了。
唯独身边人不信。
明明都是一同长大的情义,明明都是一样的。
为什么柳若幸永远要比他多一点,为什么他什么都不做,也会不断地有人说出他不会这样的话来。
方承衍按捺住心头一闪而过的烦躁和恶心,趁着池燕有所松动,紧接着道:“她当时的状态已经非常差了,那么重的担子压在她身上,当年的情形你又不知道,她虽然处处要强,可身体上的亏损却不是一日两日可以补起来的,宫里当年伺候过公主的宫人,你尽可以问,当年长公主屋里助眠的熏香已经到了何等地步,她逼自己太狠了,柳若幸他一时接受不了也是有的,毕竟当年与公主议论国事最多的便是他……”
池燕猛地打断方承衍的话:“别说了……”
心脏像是被一双无形的大手死死攥住一样的疼,太过窒息了。
那样笑着的凤翎,背过身的时候,如此痛苦么?
他虽然是个粗汉,却并不是真的一点没有察觉到的。
可凤翎的笑意和轻松的语气,真的就让他那般安心了。
柳若幸也是因为当时的安心,未曾及时察觉到凤翎的痛苦,才会承受不住疯掉的?
池燕脑子一片混乱。
方承衍顿了片刻,眸光清冷的落在池燕身上,并没有就此住口:“若是柳若幸真的伤到了皇上,真的伤到了你想要护着的人,你还会说出他不会如此的话么?是不是到了那个时候,你就肯相信我的话了?”
池燕怔住,柳若幸他……真的有可能会伤害他们么?
曾经的情义,他都不顾了?
方承衍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汉溪会当日,云曜遇刺受伤,钦天令府起火,步摇送出之时,云曜再次于府上遇刺,现在皇城那边的情况是怎样还不清楚,我亲自来迎你,就是想跟你说清楚,这些事情并非偶然,如今的柳琛已非你认识的那个柳若幸了,谁都不能保证他究竟会干出什么事情来,所以……”
方承衍站起身来,朝着池燕走去,他抬手,拍了拍池燕的肩头。
所以只有我们可以彼此信任了。
他心里的这句话还没有说出来,外面便突然传来了一阵骚动。
池燕猛地抬眸,看一眼门口的位置,又看一眼方承衍。
原以为是方承衍带来的人出了什么乱子,可此刻方承衍的表情也难掩错愕,似乎也不清楚突然发生了什么事,池燕沉溺在回忆中的感性也被眼前的情形拉回。
他站起身,朝着门边走去,站在远处的方承衍缓缓收回手,也跟上池燕的脚步。
不等他们从里间开门,便已经有人于外面推开了门。
屋中关着窗户,此时大门敞开,才看见天色已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