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众人走后又过来很久……
大门外,原本赤红干裂的土壤底下的黑暗里,露出了一只只充满血丝干枯眼睛,死死地盯着林夜天离开的方向……
进入厅堂,一个穿金戴银大腹便便略显庸俗的胖子坐在主椅上,看到赵雨曦等人前来连忙站立起来,满脸赔笑,油光满面地问好道:
“小雨小梦啊,好久不见,上次一别甚是想念啊。”
赵梦曦见到眼前的这人,不由的楞了一下,虽然外貌已经改变的相当之大,但身体里面独有的这股灵气竟然就是宁古尘本人!
原本在她的推断里面,宁谷尘应该是被什么人绑架了或失踪了才会导致性格巨变。
她幼年时感受过宁古尘的灵气,哪怕顶替者的外貌和本人相同,她也可以分辨到底是不是真正的宁古尘。
没想到眼前这人的的确确正是如假包换的宁古尘。
只是原本那个仙风道骨神采飞扬的宁神医却变成了一个大腹便便的市井商人形象。
该说所谓岁月不饶人吗?还是里面另有其他不为人知的原因?
“姐,怎么突然发起呆来了?”
身旁的赵雨曦用胳膊肘轻轻地戳了一下沉思的赵梦曦,大小姐这才反应过来。
她嘴角轻扬,不卑不亢地向宁古尘问起好来
“宁伯伯,许久不见,小女对您亦多有思念。托您的福,赵家才有能力在绝境逢生。”
赵梦曦的话倒也不全是客套话,至少宁古尘的确是对赵家做出了很大的贡献。
宁古尘爽朗的笑了起来
“哪有哪有,鄙人也只是略尽微薄之力,赵家重生还是靠赵家自己所为,大小姐此言过矣”
赵梦曦没有继续回应,只是报以感激的笑容。
拜访亲友,这类客套的话不得不说,不过也不必说的口如悬河,这就显得虚情假意了。
“声音一样,神色一样,就连用语称谓都一样”
赵梦曦暗自想着,眼前这个人确实是宁古尘没有错了。
正当两人交谈时,只见一个身着破布的宁家老仆神态恭敬地端着一席茶水微微颤颤地放在副堂的主桌上。
或许是因为茶水太过沉重,哪怕小心翼翼的老仆人还是洒了些许茶水。
原本笑容满面的宁古尘暴起,对着老仆就是飞踹一脚,将已经年纪半百的老仆踹倒在地,口吐献血。
嘴上骂到:“废物!连个茶水也拿不稳。”老仆不顾嘴中的献血,连滚带爬的跪倒在地不断磕着头祈求原谅。
“滚下去”宁古尘冷喝一声,老仆如释重负般迅速将身体卷成球,竟然真的滚了下去。
而宁府的其他人见怪不怪,完全没有停下手上的工作或是露出一丝恐惧的表情。
赵家一行人看着这一幕心中惊讶万分,但赵梦曦并没有表现出什么。
“宁伯伯,我们今日来打扰一是感念您的大恩,二是来像您请罪的。您数年前做媒的事情已经…”
赵梦曦言语之间滴水不漏。
“此事我已知晓,大小姐言重了,这年轻人的事情还是让他们自己决定吧。”
没有什么意想不到的争执,宁谷尘很快就接受了赵家的道歉,好似刚刚什么事情也未发生一般,接着说到
“看各位疲惫不堪,且在寒舍小住几日可否?”
赵梦曦还没答话,林夜天饿坏了,急忙抢答:
“能先吃东西吗!”
虽然说他已经是长生不老,不死不灭的存在了,但是“饿”这种感觉他并没舍弃,而是一直保留了下来。
“哦?这位贤侄看的面生,不太像赵家的人?还是新生代出来历练的后生?”
不知何时,刚刚还和赵梦曦攀谈着的宁古尘已经悄无声息的绕过了众人,走到了林夜天的面前,直勾勾地盯着着林夜天。
“宁伯伯见笑了,他确实是赵家的晚辈,此次出来也只是为了磨炼自身的天赋及秉性,我们做姐姐的自然要护他周全。”
没等林夜天开口,赵梦曦也走到了林夜天身边,抢先一步说到。
而另一旁的赵雨曦正疑惑着想要询问,却看到身旁的福伯暗暗的摆了摆手,虽然不解,但也没有出声。
“呵,一个刚刚学会吞吐灵力的少年英雄,也确实需要女人护他周全。”
宁古尘一眼就看透了林夜天刚刚习的不久的灵力,阴阳怪气道。
“是呀是呀,我看就是一个吃软饭的。”
“真的假的,男子汉大丈夫,不会真要靠几个女人来保护吧?不会吧不会吧?”
“加一加一……”
随着宁古尘的话语,宁府侍奉那些奴仆丫鬟一个个争先恐后的嘲笑般附和起来。
听闻此言,赵梦曦刚刚还带着笑意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没有说话。
两次救命之恩,眼前这个少年在她心里面已经有了一定的地位,不可能任凭别人肆意的嘲弄而无动于衷。
赵雨曦也神色不善起来,微微眯起了双眸。
“白痴。”一道清脆的声音突兀传来。
在场的空气瞬间凝结了,每个人都难以置信的寻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宁古尘更是一脸茫然的看向了林夜天,他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听错了。
“干嘛?我发音不标准嘛?”林夜天挠了挠头奇怪道,正正的对上了众人呆滞的视线,平静无畏。
沉浸呆滞的众人之中,最先反应过来的是赵梦曦。
只见她轻身迈步,走到林夜天的身边,转身面对宁古尘不卑不亢的笑道:“不好意思宁伯伯,夜天他在自言自语,希望您不要见怪。”
末了,未等宁古尘有所反应,赵梦曦想起什么似的补充道:“宁伯伯要是感到有所冒犯,那么我便替赵家先行向您赔罪。”
林夜天刚想说什么,却感到手心被赵梦曦暗暗地挠了一下,索性不再说话。
听闻赵梦曦搬出了赵家,终于反应过来的宁古尘眉头微微皱起。与其说赵梦曦这是道歉,更不如说是一种威胁。
如果他宁古尘打算对林夜天刚刚的话追究什么责任的话,赵家就会随时插手这件事。
想到这,宁古尘紧促的眉头缓缓舒张,然后爽朗的笑了起来:
“既然是贤侄的自言自语,那鄙人也断然不会小气到斤斤计较这些事情。”
“鄙人应当感谢贤侄驾临寒舍,至少宁府看起来显得亲民了一点,小庙真是蓬荜生辉啊。”
说完,宁古尘笑着摆了摆手,吩咐着手下的侍从好生招待客人,在赵家一行人的目送下动身返回厢房之内。
宁古尘走进厢房,推开自己厚重的黑木房门,里面一片黑暗没有丝毫可以照明的东西。
默默走进黑暗之中,将身后的房门缓缓地关上,锁死。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渐渐传出难以为人察觉的微弱哀嚎,随后渐渐归于平静。